正文 第71章 金川門之變(2)(1 / 3)

“你這叛賊!你也知道誣陷罪應該淩遲,而叛君叛國,卻不該斬首嗎?”喊罷,又“啊呀”一聲大叫,兩手揮刀,狠狠地朝徐增壽的頸上砍去……建文帝真不敢相信他會無師自通地掌握了“斬首”的要領。當他揮刀的工夫兒,徐增壽下意識地往後歪了歪脖頸,於是使刀刃取得了最佳角度。頭顱基本上被砍掉了,尚有一點點皮筋與頸相連。隻見那被砍斷了的大動脈變作血的噴泉,“滋”地往上噴射,大約有三四尺高,且濺了建文帝滿臉。建文帝一時驚傻了,他茫然地看著那血的噴湧漸漸變短變細變弱終於完全消失。而徐增壽那偏離了頸項的腦袋上的眼睛,則像是在欣賞上元節的焰火,那張開的嘴巴是在發出“好啊”似的讚歎。

徐增壽的身軀歪倒了。鋼刀也從建文帝的手裏掉到地上了。於是從這一刻起,建文帝的眼睛透過鮮血所看到的世界便成了紅色的了。四年的叔侄之間的戰爭他殺了多少人啊,經他判處死刑的人又有多少啊,但徐增壽,這是他親手殺的惟一的一個。

當建文帝和方孝孺、練子寧等警惕著徐增壽,警惕著朝陽門或儀風門的時候,卻想不到金川門向燕軍打開了。

按照事先的約定,城下燕軍陣營裏突然亮出了燕王的儀仗。站在城樓上的穀王朱橞和曹國公李景隆,特別注意到了親王的麾蓋。那高大輅亭後麵樹有兩麵紅旗,左旗繡日月北鬥,右旗繡燕字。他們知道,從現在起燕王不會再穿著庶人的服裝在人前出現了。

“燕王殿下到了!”李景隆對穀王說。穀王當即命令身邊一位將軍:“放炮,開城門!”“放炮,開城門!”那將軍搖動了令旗。隨著三聲炮響,甕城門隆隆地打開了。城外燕軍早有準備,此時歡呼著衝向城門。護城河上架有固定的石橋,而不是可以上下升降的吊橋(吊橋已被證明並不有利於守城,因為它在限製敵軍進攻的同時,也往往限製了己軍進出的自由,所以如應天這樣高大的城池已淘汰了吊橋)。燕軍沿著石橋潮水般地湧過來,又分作兩股洪流,湧向甕城的左右門。其中右門雖已打開,但門內作為防禦用的“塞門刀車”卻因軲轆出了故障而未能及時拖走,瞬間裏燕軍衝在最前頭的士卒就被人浪衝到了刀車銳利的鋒刃上,他們的胸腹立時被穿透了。但是人浪不可遏止,繼續推動著“刀車”,在軲轆已失去作用的情況下硬是把“刀車”移開,可知這是多大的力量!燕軍源源不斷進入金川門。朱能、薛祿、丘福、狗兒等各率自己的部隊分頭攻占其餘各門。燕軍基本上未遇到有力的抵抗。他們驚奇地發現,有的城門在他們的馬蹄尚未到達時即已換上了“燕”字旗。隻有徐輝祖忠心保君,聽得說金川門失守,忙帶領麾下三千人從朝陽門過來增援。他的兵馬與薛祿部相遇,立即展開了激戰。薛祿持槊勇不可當。他向徐輝祖大喊:

“我即是生擒李駙馬的薛祿,爾也想嚐嚐我槊的滋味嗎?”

徐輝祖情知不是對手,隻能撥馬而退。敗退的過程裏,他的兵馬越來越少,大都棄兵投降了。

徐輝祖長歎一聲:“天數也!”扔下手中長槍,單騎逃回中山王府,此後杜門不出。

朱高煦按照燕王的命令帶領一千人,在前不久降燕的一位老太監的引領下,前往錦衣衛南鎮撫司搭救周王。與此同時,華聚也帶一千人去北鎮撫司搭救齊王。說來這也是燕王精細之處:他怕建文帝做垂死掙紮時先下毒手戕害二王。二王中的周王,是燕王同母胞弟,燕王對周王的感情,比對其他各王自然更近了一層。朱高煦等風馳電掣到南鎮撫司時本預備著有一番廝殺的,卻未想到鎮撫伍雲早在大門口相迎。

朱高煦並不認得伍雲,隻把槊一指問:“周王何在?”伍雲說:“且隨我來。”周王朱橚是關在一棟小院裏的。從雲南蒙化遷來後,他一家生活上有了溫飽,行動上卻仍無自由。此時他正百無聊賴地在梧桐樹下自己與自己下棋。他最小的兒子則撅著屁股在拿小鏟兒玩泥巴。突然門被“嗵”地推開,伍鎮撫帶著執刀劍的朱高煦等闖進來。周王立時臉色煞白,對伍鎮撫說:“我死期到了!”便想站起來。站了兩站,腿卻挺不直。不料披甲戴胄的那位年青將軍——即朱高煦——趨前一步,將劍一丟,撲通跪下說:“五叔,侄兒給你請安了!”

周王愣怔著,問:“你,你是誰?”

朱高煦說:“我是高煦呀!我父王叫我來救你呢!”“你,你是高煦?你父王是燕王?我的四哥?”周王說,“這不是做夢吧?孩子,你咬我一口,看我疼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