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小露一手(1 / 2)

十五年,並不是一段短暫的歲月,對一些人而言,十五年過去了,痛苦還在延續,可對九月而言,這十五年給了她平靜、溫暖、充實。

前世,作為一個殯導師,她的生活忙碌卻又孤獨,反觀她那一生,平順無波卻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亮點,她二十三歲參加工作,二十四歲結婚,二十五歲離婚獨居,無子無女,除了工作,她用“九月春”的網名在某點網站簽約,用寫故事說故事的方式來敘說別人一段段的傳奇,也以這種方式來平複自己內心深處的孤獨,可誰知,三十三歲那一年,她竟以過勞死這樣新潮的方式結束了那一世來到了這兒,大康朝,一個曆史上沒有記錄的朝代。

初來時,九月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與死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淵源,前世那九年每一天都懷著敬畏的心為死人送行,可這一世,她又以這樣華麗的姿態借由死人棺材降生到這個世間,她真不知道這是她前世積攢的福報?還是今生未了的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活著,以祈福的名義活著,前世她叫祈月春,網名九月春,生於九月初九正子時,而這一世,無巧不巧的,外婆給她取了小名叫九月,生辰也是九月初九正子時。

想來,這都是緣吧。

“九妹。”祈喜紅著眼出現在九月身邊,她的情緒並不算太悲傷,祈老太一貫重男輕女,雖然沒有苟待過她們這些孫女們,卻也沒給過好臉色,所以,祈老太的死,祈喜隻是傷感,反倒,她有些為自己這個妹妹擔心,她怯怯的看了看九月,見九月臉色還算緩和才說道,“爹說,讓你守靈。”

“好。”九月答應得很爽快,她早就有準備了,按著古禮,家裏老人過身,子孫們都得守靈七日,她並不覺得自己會是個意外,“靈堂在哪?”

“我不知道。”祈喜看了看四下,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這時,裏麵傳來一陣吵鬧聲:“大哥,你是長子,這事兒難道不得你領頭?怎麼說,也輪不到我們三房來辦吧?”說話的是個婦人,聲音尖銳而又氣惱,赫然是方才在外麵接應祈稷的老婦人,九月的三嬸餘四娘。

“我沒說不領這個頭,隻是,都是兒子,這花費總得三家來平攤吧?”祈豐年冷笑著,“論起來,得了好處的也是你們這些有兒子的,我的女兒們可沒撈到半點兒好處,我沒說論男丁人頭來分攤,已經很不錯了。”

“喲,大哥,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誰說你的女兒沒得好處?難道大哥耳朵已經不好使了麼?方才沒聽婆婆說把東頭那塊地和小屋子都給了你家那災星了啊?”餘四娘再次拔尖了聲音說道,這分明是針對她家來著,要知道,老大家九個女兒,老二家一男一女,她家三個孩子可都是兒子,這次分東西,她的兒子自然是人手一份的。

“你說誰是災星?你敢再說一遍試試!”祈豐年竟暴喝一聲,頓時,屋裏屋外全部噤聲,連帶在屋外看熱鬧的、幫忙的人都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裏屋的門,這時,祈豐年再次冷冷的開了口,“三弟妹,說話要三思,你說她是災星,你有證據嗎?她災著你家哪裏了?你要是覺得娘把東頭那塊地和屋子給了她,你不服氣,那好,我把地和屋子都給你,我把她接回家裏來住,你覺得如何?”

“大哥,大哥。”祈康年一聽不對勁,忙打起了圓場,“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這張嘴就這樣,甭理她,那地是娘給九囡的,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是啊是啊,大哥莫惱,我們攤,我們三家攤……”祈瑞年也陪了笑說道,說到一半,被餘四娘狠狠的掐了一把,他頓了頓,隨即又底氣不足的說了一句,“別掐我,我說的是事話,要不是大哥,我們家哪來這許多地……”

餘四娘聽到他這麼一說,忽的縮了縮脖子,她怎麼給忘了,這大哥可不是什麼好惹的,當年可是專砍人頭的劊子手,雖然十五年沒動刀了,可人家是有底子的,要是真吵起來較起真來,家裏所有的地和房子豈不是都要被他收回去?

“哼!”祈豐年再次冷哼了一聲,“知道這家是我當年出大力置的就好,以後,誰敢再說一句災星,誰就把吃下的全給我吐出來!”

屋裏總算消停了下去。

祈老頭垂頭坐著,老淚縱橫,嘴裏念念有詞:“作孽啊……作孽啊……”

九月安靜的聽著,就好像是聽別人家的事般沒有絲毫情緒波瀾,麵對屋外那些人打量的日光,她更是當作沒看見般坦然接受,想她當年站在追悼會主持台上,注目的人何止這麼點兒?

“東頭的地……後麵是墳山,她沒膽子要的……”祈喜卻有些不安,她咬著下唇看了看裏屋那邊,又看了看九月,細聲的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