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康鐵牛好奇的湊上來。
周釵娘還是沒理他,眼睛直直盯著竹片,兩片竹片都撲在石桌上,這……
再一次,她拿了竹片拋了出去,卻是兩個仰麵。
“你在卜卦?”康鐵牛若有所思,把手中的柴刀隨意的插到一旁,一腳踩著石凳子,看著周釵娘笑道,“你真信這個?”
“我隻是……閑得沒事做,隨意算算。”周釵娘又試了一次,依然不是一正一反,她有些氣餒,倒是沒再拋了,事不過三,再拋也沒用,心頭的不安越發了的擴散。
“我說,你要真的沒事做,不如下個廚做個菜什麼的,玩這個,確實有點兒無聊了。”康鐵牛盯著周釵娘好一會兒,笑著提議,“他一會兒就回來,一路勞累,你又有好消息要告訴他不是?做幾道他愛吃的小菜,燙一壺小酒……那麼好的氣氛,那麼好的消息,他一定會高興的,你說是不是?”
好吧。周釵娘看著康鐵牛,想想也是,她給人卜卦,一向都信奉提前做準備,今天竟連自己也迷糊了。
說做就做,周釵娘接受了康鐵牛的提議,克製自己的不安,拋開一切去了廚房,認真準備午飯。
周釵娘會的菜不多,但,之前沒找到康鐵牛的時候,他吃的都是她做的菜,可自打顧秀茹回來以後,她似乎真的就沒有機會下廚了?
周釵娘歎了口氣,把顧秀茹趕出了腦海,今天,她要給他個驚喜。
六菜一湯,另外又做了幾個他愛吃的點心,周釵娘望穿秋水等候他回來。
可是,日頭掛上了當空,又漸漸的西移,依然沒看到他進院子。
桌上的菜已經涼透,周釵娘心裏的不安再次襲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康鐵牛也有些擔心,趁著周釵娘沒留意,他溜出去打探消息。
小院隻剩下周釵娘一個。
漸漸,天際映染似血的霞,周釵娘失落的守著一桌子涼透的飯菜,手下意識的撫在腹前。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還不回來?說好天亮就回的……
“夫人,主子傳信。”突然,寂靜的院子多了一個人,奉上信又迅速的匿去,速度之快,快得讓周釵娘沒機會開口詢問。
周釵娘迅速拆開了信,看著那信上的字跡,卻是顧秀茹寫的。
信隻有幾行,卻字字誅心:京都急召爺回京完婚,不及告別,爺念及你與他這段時日的恩情,特讓我書信一封,附上千兩銀票以作歸鄉盤纏……
回京完婚?念及這段日的恩情?附上銀兩讓她歸鄉?他究竟……當她是什麼?
周釵娘心頭宛若被尖刀剜過,痛徹心扉,可就在這痛中,她的倔強悄然蘇醒。
她要去親口問一問,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人?!
周釵娘騰的站了起來,衝了出去,信緊緊的捏在手上,可信後附帶的千兩銀票卻飄飄蕩蕩的落在了原地。
周釵娘出了門一路逛奔,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追上他,她隻是一昧的衝著京都方向衝去。
中途,跑落了鞋子,掛花了裙擺,周釵娘都沒有停下,順著捷徑,她攀上小山坡,看到了蜿蜒的官道上,快馬加鞭離開的八匹馬。
為首的,可不就是他麼?他走了,以他每日“秀茹會安排”的口氣,這信讓顧秀茹代勞也並不是不可能……
一切似乎得到了證實,周釵娘卻沒有了呼喚的勇氣,她跌坐在地,看著他迎著殘血般的晚霞,離她越來越遠,他的身後,緊緊跟著顧秀茹和青衫護衛們……
手緊緊攥著信,玉扳指硌著掌心,生疼生疼,似乎也在提醒她曾經的海誓山盟,字字句句猶在耳邊,可一切,卻都離她而去,她最終得到的,除了這一封絕情的信,便隻有手上的玉扳指和腹中未成形的孩子了……
周釵娘狠狠的擼下玉扳指,衝著他離開的方向高高舉起,可頓了許久許久之後,她還是頹廢的放下了手,最終,還是舍不得。
因為,他留給她的,僅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