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的人說前生福澤深厚,也無非就是說前生福澤深厚罷了,但自無雙的口中說出來,在場的眾人卻難免感慨萬千。
無雙的前生是瓔珞,瓔珞就在麵前。能與流火相見,若真是瓔珞的福氣,隻怕未必就是無雙之福。
忽聽有人正在唱一首曲子: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棄捐勿複道,怒力加餐飯。
無雙心裏一動,這首曲子本沒什麽特別,是古詩十九首中的佳作。但她並非是第一次聽見,她還記得離開月中之城時,也曾聽到有人唱這首曲子,而兩次聽到的,仿佛是出自一人之口。
瓔珞和流火的臉色同時變了,兩人對視一眼,“好強的靈力。”流火失聲道。
這些日子以來,他遇到許多靈力高強之人,甚至遇到了天界之神,靈力都是強得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無懈可擊。但今日之靈力又與以往遇到的靈力不同。靈力或許並不及四天王天所擁有的靈力強,但這靈力卻極霸道,甚至帶著帝王之氣。
無論神或者是半神都是清心寡欲,靈力再強,也是平淡衝和,絕不會有這麽強的霸氣。
“是哪一位高人到了?請不吝賜見!”流火朗聲道。
金色流光閃爍,如同帝王冠冕,華貴而耀眼,讓人不敢逼視。流火的心中生出不祥之感,這樣強的靈力,這種傲然萬物的氣勢,曾經在傳說中聽人提起。那個人,本應被鎮壓在鍾山之下,啖鬼以生命形成的符咒鎮壓著他,難道他已經脫印而出了?
“夜叉族的小鬼,你好象比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又強了許多。”連聲音裏也充斥著驕傲,可想而知,他是一個多麽不願臣服,又多麽自以爲是的人。
他身著黃金色的衣衫,衣襟上的金光比太陽的光芒還要璀燦輝煌。“我們上一次見麵之時,我還未曾形神合一,現在我的肉身終於離開了鍾山的禁錮,這世間還有誰是我的對手呢?”
流火冷笑:“岑昏,果然是你。你是如何解開鍾山符咒的?”
岑昏微微一笑:“那是一個秘密,也是一個驚喜。不過原因我不想告訴你,因為你很快就會自己找到答案。”
流火回頭看了看瓔珞、無雙和張念恩苻宇,他知道岑昏已經吸取了緊那羅族和阿修羅族的輝光,再加上他自己本來的力量,隻怕他與瓔珞聯手也未必是岑昏的對手。
或者由他拖住岑昏,瓔珞帶著無雙等人逃走。他望向瓔珞,兩人四目相投,瓔珞便已經知道他的心意。她卻搖了搖頭,若要有人留下來,留下來的人也應該是她。
無雙看看瓔珞又看看流火,他們兩人都想犧牲自己拯救對方嗎?
她心裏就有些酸楚,世間有多少恩愛的夫妻,大難臨頭之時,也不過隻顧得上自己的性命。他們兩人雖然不是夫妻,卻比許多夫妻還要情深似海。
如此說來,多餘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帶他們走!”流火道。
瓔珞搖了搖頭:“我留下。”
“我是男人,應該我留下。”
瓔珞淡然一笑:“是男是女又有什麼關係?佛陀說過眾生平等,難道男人與女人尚且不平等嗎?”
流火皺眉,他知道瓔珞的固執。她雖然溫柔如水,卻也固執似鐵,若她不想做的,任誰也勉強不了。
岑昏含笑看著兩人爭論,終於發表了一句評論:“我看誰都不要走了,夜叉和那迦族的輝光,都送給我吧!”
流火咬了咬牙:“好!那就都留下來。無雙,你一定要走。”
為什麼你們兩個人可以一起死,我卻要走呢?無雙在心裏說,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是不應該再為了這種事情爭執。
流火將一個長長的布包交給無雙,“一定要帶著這個離開,這個東西很重要,比我的生命還重要。”你可知道,你也很重要,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
無雙接過布包,看樣子裏麵似乎包著一把劍。她疑惑地看著流火,流火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把劍是找到摩合羅的關鍵,一定要找到摩合羅,就算我死了,你也一定要找到摩合羅。”
無雙心裏一酸,為什麼一定要找到摩合羅?若是你死了,找到摩合羅又有什麼用?
但她卻仍然麵色如常,誰也看不出她的心在想些什麼。她微微一笑:“好!我答應你。”
岑昏搖了搖頭:“要說幾遍你們才能明白?誰都不用走了,夜叉和那迦族的小鬼不用走,這幾個人類也不用走。我喜歡趕盡殺絕,絕不會有婦人之仁。”
流火心裏一悚,一掌打在無雙的身上,無雙隻覺得一股大力推著自己疾飛了起來。她知道流火是想將她送走,但她卻覺得不甘心,雖然答應了流火一定要找到摩合羅,可是為什麼可以與流火共生死的人不是她呢?
為什麼流火一定要送她走?其實生有何歡,死有何苦,若是能夠死在這裏,或者反而是是一種幸福。
但她並沒有如流火之願被送走,她忽然又覺得有一股吸力,正在吸引著自己,將自己向著地麵吸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