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貓在草叢裏摒住呼吸,集中精力的監視著,離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盡管在此之前,我的腦海裏演繹了無數次,我在西衝湖畔,捉捕水猴子的情景。但是在這個時候,我的心情還是無比的緊張到了極點。
我擔心自己的身子,會被對方有所察覺,便趁著對方走路時,所發出來的聲響為掩蓋,再將我的身子,整個的匍匐在了草叢裏,等到對方靠近我的時候,以便發起突然襲擊之用。
不過我在緊張之餘,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對方絕對不可能是水猴子。
因為對方的腳步聲,是朝著西衝湖的方向而來,而不是從湖裏上岸的。
我頓時疑惑不解起來,難道是神靈長老,或者是小靈她們來找我嗎?可是神靈長老說過,水猴子的警惕性極強,一旦它發現岸上的對象,對它有所威脅後,它就不敢上岸了。
他們這個時候來找我,豈不是給我添亂嗎?我剛想從草叢裏站出身來,勸退他們離開的時候,突然靈機一轉:
“不對呀,神靈長老跟小靈他們,不會是如此不識大局之人,難道是另有他人前來西衝湖畔嗎?他這個時候來到這裏,難道是有什麼其他目的嗎?他跟水猴子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呢?”
我想到這裏的時候,再次按低了身子,繼續匍匐在了草叢裏,靜觀其變。
隻見來者挑著一副“吱嘎”作響的擔子,他來到湖畔的一塊空地後,便小心翼翼的將擔子放下,用衣袖不斷的擦拭著滿頭大汗。
此時圓月高掛,風清雲淡,透過月光的照射下,我看清楚了來者的臉龐,此人正是幾天前被水猴子抓傷手臂,又被神靈長老用糯米敷藥的方子,所療傷的孟夷。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想不明白的是,孟夷非但沒有在這種人心惶惶,談“湖”色變的情況下,對水猴子有過任何畏懼感。而且,他反而選擇在這個時候,再次來到了西衝湖畔,難道他不怕遇到水猴子嗎?他這樣做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呢?
好在我潛伏的這片草叢,其高度遠遠蓋過了我的身體,加之又在黑夜的掩護下,孟夷並沒有發現周遭,還有一個我的存在,所以他點燃了一支旱煙,在短暫的休息過後,便雙手顫抖的,緩慢取出了擔子裏的物品。
孟夷最先取出擔子裏的這些物品,有素食幹果,水果點心,以及瓜果素酒等祭品,而挑擔另一頭取出的物品,則是香花紙馬,燈燭燒紙,以及“金銀元寶”等等。
孟夷將這些祭品,按照分類,整齊的擺放在了這片空地後,便蹲在祭品旁邊,點燃了手裏的一張黃燒紙。
隨即孟夷便一邊燒紙,一邊開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喃喃自語,直至放聲哽咽不止。
我從孟夷痛苦悲切的哭訴中,聽出了一個大概,沒曾想孟夷的身世竟是如此淒慘,以至於我的眼眶,也開始漸漸濕潤了。
原來孟夷自小就是一個在鄉裏鄰居的濟助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他在四十多歲的時候,才在鄰裏的幫助下,討到了一個流浪至此的傻女。
盡管該傻女平日裏瘋瘋癲癲,其思想行為跟正常人相比而言,完全是大相徑庭的一個人,但是傻女在一年之後,卻為孟夷生下了一個健健康康,聰明伶俐的大胖兒子。
不過這個大胖小子,有一個先天的身體缺陷,就是他的右手,隻有四根手指。因此沒有多少文化的孟夷,索性給這個大胖兒子,取名為孟四。顧名思義,四在這裏的意思是指四根手指。
盡管孟夷跟傻女的日子,過得比較艱苦,不過孟夷卻是省口塞牙的,從來沒有委屈過孟四,晚來得子的孟夷對孟四甚是寵愛,孟四雖說比不上像大戶人家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侈日子,至少也算得上是衣食無憂了。
孟四在孟夷的無私父愛下,一天一天的漸漸長大。那是孟四剛滿七歲的時候,已經是五十多歲的孟夷從莊稼地裏,幸苦的勞作一天回家後,等待他的卻是一場殘酷無情的噩耗。
孟夷在一夜之間裏,再也沒有了臉上的笑容,他的頭發全部變白,家庭也支離破碎了。
原來是傻女帶著孟四,來西衝湖畔洗衣服的時候,由於傻女的神誌本來就不是很清醒,傻女在湖邊洗衣服的時候,也就任憑著孟四,在邊上隨性戲耍了。
孟四不知是什麼原因,卻在湖邊摸螺獅的時候,不慎從岸上跌落在了湖水裏。
盡管傻女在平時,是一個行為瘋癲,行事不同於正常人的“瘋婆”,但是她看見孟四跌落湖水後,出於母性的天性,立即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湖水中,朝著孟四溺水的位置掙紮而去。
不會遊泳的傻女,居然在湖裏拚命掙紮著,奇跡般地劃到了孟四的身邊,可惜的是她母子二人都不會遊泳,傻女反而拉拽著孟四,雙雙沒入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