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哼了一聲,覺得天恒全在放狗屁。
見艾倫有了一些反應,肯聽自己的話,天恒又道:“凱普斯爺爺是個大好人,見我要死不活的才把我撿了回來,請我喝自己釀的酒,墩湯給我喝。好懷念啊!還記得他釀酒的怪機器,真是有趣,把煉金術用來釀酒,凱普斯爺爺一定是亞裏斯第一人。”
見艾倫側耳聹聽,天恒又道:“你妹妹野山菊。哦,說錯了,她不是你妹妹,凱普斯爺爺總把她當孫女。隻是我見你並不老,所以也總把她當成你妹妹。她智力有些問題,但無損她的可愛。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姑娘,我受傷時她總是采上一大把野山菊放在我床邊,每天嗅著那新鮮的野山菊味道,總覺得傷便好上了幾分。凱普斯爺爺啊,每天做的事便是不停的鑽進他的實驗室裏做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想不到他都白胡子一大把了,仍然有著小孩子對待新奇事物的好奇心。你知道不?他後來總是扯著我和我一起研究,然後炫耀他的最新發明成果。那陣子真的好開心。他每天做完研究後便是給我和野山菊那丫頭做好吃的,然後一起喝酒聊天。這時候,凱普斯爺爺才像個老頭,話多得讓人討厭。有時候我聽得都快要睡了,野山菊卻仍是笑嘻嘻的看著凱普斯爺爺。還是她最疼爺爺。那時候啊、、、、、、”
天恒慢慢的說著,艾倫靜靜的聽著,一個說得淚流滿麵,一個聽得淚流不止。時間不停的過去,天恒一直說個不停,心裏想著凱普斯,懷念著凱普斯,和艾倫一起回憶凱普斯,盡最大努力的想讓艾倫知道凱普斯的一切,讓凱普斯的身影重新活在艾倫心裏。這是天恒能想到的最好的彌補艾倫的辦法。
天漸漸的黑了。兩人都沒有吃一點東西,但卻感覺不到一點餓意。天恒像個留聲機一樣不停的說,艾倫像個錄音機一樣不停的聽,仿佛這樣凱普斯才能通過兩人的聯係重新又活了過來。
也不知說了多久,隻說得滿天繁星。天恒停了下來,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艾倫才輕輕道:“我把赫爾姆斯活活打死了。”
天恒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倫靜了一陣子,忽地問道:“他都說了我些什麼?”
天恒轉頭,正視著艾倫的眼,緩緩的道:“可能說了你會不信,其實凱普斯爺爺說得最多的就是你。”
“我?”艾倫搖頭,當真不信。
天恒道:“這是真的。凱普斯爺爺談得最多的就是你,然後就是他的煉金術。你別不信,其實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天恒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在我生長的地方有一句老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因為當長子漸漸長大,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做父母的就會把對長子的關愛分出一大部分出來,放在還在成長的小兒子上。這並不是說他們不愛長子了,他們仍然愛自己的兒子,隻是這份愛與對小兒子的關愛有些不同,多了些寵愛,卻少了些寬容。對懂事的人不必有太多的約束,對不懂事的人卻是要嚴加管教。我和哥哥天翔也是兄弟兩人,所以父母的這種心思我最明白。不要懷疑,我受的責罵絕對要比哥哥所受的多出好幾倍。因為在他們眼裏,哥哥已經是大人,我卻仍然還是小孩子。這還不是父母恨鐵不成鋼的心理在作遂。對於你們倆,我想情況也和我們差不多。”
“你這心態,在我所呆的那個地方還有人專門研究這個問題。說白了,最簡單的叫法就是把這種行為叫做青春期判逆。很簡單的一種行為,但是卻很固執,很傷害人,傷了自己的同時也傷害了愛你的人。別拿這種眼光看著我,我現在正好也處在這種時期。”
“凱普斯爺爺疼你,也愛你,隻是麵對你的叛逆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你。他罵你,故作輕視你,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讓你更長進上些?偏偏你就不明白他的苦心。他如是當真把你當作棄子,就不會和我談那麼多關於你的事了。”
艾倫靜靜的聽著,直到天恒不再言語時才道:“他死了!我一直以為他會活很長時間。我也一直以為我和他的時間足夠多,多到可以我們之間不再有問題存在。有一段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在礦洞裏再也出不去,再也聽不到他的喝罵,以為這也許是件好事,沒有人會知道卡加?凱普斯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小兒。那知道、、、、、、真的是再也聽不到了。天恒、、、、、、我、、、、、、我、、、、、、”
艾倫的雙肩不停的抽動,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有些不知名的水滴從艾倫的臉上不停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臉上的神情竟如小孩一般無助。
天恒知道這種無聲的痛哭最是傷身,又怕艾倫陷在這種情結裏無法自拔,心中一急,道:“知道不知道凱普斯爺爺對你最大的期望是什麼?”
艾倫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天恒。
天恒緩緩的道:“凱普斯爺爺有你哥哥的前車之鑒,並不要求你能幹什麼豐功偉業或做出什麼光宗耀祖的事。他雖然沒有對我明說,但我知道,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活得快樂,活得平安,一如當初他買那一對手鐲時的心意。”
艾倫渾身一振,獨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天恒。
天恒伸手拍拍艾倫的肩膀,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要恨我就恨我吧。但是無論再怎麼傷心,人死不能複生,你恨我也罷,隻希望你能過得快樂一些。”說罷,天恒站起身來,忍不住歎了口氣,轉身向著兵營行去。
走了幾步,天恒停下腳步,輕輕的道:“這句話我不說不快、、、、、、或許是我自不量力,但是、、、、、、我把你當作親人,也請你把我當作親人。艾倫、、、、、、、叔叔,我和哥哥都會是你的親人。”說完這句話,天恒才頭也不回的去了。
聽著天恒的話,艾倫如同被雷擊中一般,頓時癡了。
※ ※ ※ ※
天明時,霍也來找天恒,一看天恒的臉色,不禁吃了一驚,問道:“你一夜沒睡?”
天恒苦笑了一下,道:“想著艾倫叔叔的事,還有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也睡不著。”
看著天恒一張疲勞的臉,霍夫呐呐的道:“是我們拖累你了。”
天恒毫無在意的聳聳肩,道:“沒事。沒有你們,也許我還沒有下定決心去做一些該做的事。正是因為和你們同甘共苦這些日子,我才找到自己該走的方向。”
霍夫聽著天恒的話,有些不明白,但卻隱隱感到天恒心裏一定有了主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霍夫問道。
天恒站起身,精明的氣質顯現出來,道:“你去叫一些親近的人來,把能成事的人也叫上,我們開個會。我想跟大家說一些事。”
霍夫大喜,道:“我這就去。”
不多一會,霍夫領著人奔進來。這些人,包括了跟天恒學藝的五人,還有幾張陌生臉孔。霍夫分別指著那幾個天恒不認識的人道:“這是馬雷、皮耶、塔克森、迪達亞,以前都是左邊礦區的人,現在也不用分什麼左邊右邊的。”
天恒示意眾人自找位置坐下,才一一打量四人。
馬雷生得其貌不揚,手粗腳大,倒是一頭的紅發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皮耶的歲數看起來麥恩差得不多,身材高挑,排開在地洞裏呆得久了而顯得蒼白外,臉容長得很英俊,有些象天恒以前看電影時在電影裏見著那些國外英俊小生。
塔克森則一臉的機靈相,靈動的眼珠讓人看過之後也很難忘。
迪達亞神色老成,選了個靠牆的位置正襟危坐,其舉止也叫人過目便記住了。
天恒見眾人坐定,直接切入話題的道:“事關大家生死,我也就不廢話。請問大家有沒有想過到了雲頂礦區外以後有什麼打算?”
眾人都沉默不語,天恒環顧了一下。麥恩和大多數人一樣,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霍夫是一臉期期待下文的神色;塔克森眼光一轉,和天恒接觸了一下後便轉開了;迪達亞不安的拸動了一下坐姿,像蚌殼一樣緊閉著嘴。
天恒一笑,道:“大家都不說麼?好,我來說!”
天恒理理思路,有條有理的道:“這次我們成功突圍出來,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我們從此得到了自由。但對卡圖勢力來說,這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動。我們突圍的消息遲早會傳播出去,而卡圖勢力不會坐視不管。等他們動手時,便是我們的死期。”
聽完天恒的話,除了塔克森和霍夫,眾人臉色都一變。看兩人神情,必是私下也曾仔細深思過這個問題。
天恒接著道:“事情暴露,卡圖的士兵也遲早會攻到礦區來。且不管他們什麼時候來,用何種方式來,我們都必須在這件事發生以前離開礦區。”天恒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開啟傳送點的四顆晶石,道:“出去的門匙在這裏。怎麼逃離這裏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出去後我們該做什麼,該如何在卡圖的鐵蹄下逃生,以後該怎麼生活。我想了很久,覺得在這種情勢下,我們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一生逃亡,過得一天便是一天;二是和卡圖好好的幹一場,掙得自己應有的權利。”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和卡圖對著幹?有卡圖的陰影籠罩生活了這麼,自己還活著就算不錯,哪有半點這種想法。除了天恒以外,沒有人會有這種想法。
塔克森搖頭道:“和卡圖對著幹?這種想法和自找死路沒有什麼分別。”
快手也道:“天恒,你是不是被眼前的勝利衝暈頭腦了?卡圖的勢力龐大,我們這一百多個人根本不堪一擊,卡圖隻要出動一個騎兵隊就可以把我們全幹掉。”
霍夫則轉頭看著天恒,靜待天恒下文。
天恒眾人說夠了才道:“難道你們選擇一生永遠逃亡下去?”
眾人默然。
天恒又道:“我所謂的對著幹也並是蠻幹。如此亂世,不出來為自己的權益打拚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想想我們現在的處境。離開這裏之後,我們這些人裏又有多少人有立足之地?我私下裏問過大部分人,幾乎都一個都是在被抓來做苦工時便已經家破人亡,無家可歸。這樣就算是能在格洛洲活下去,也隻會是狗且偷生的日子。這樣和在那暗無天日的礦洞活著的區別又有多大?再者誰能保證不被卡圖的士兵追捕?後麵是追兵,後麵是死路,還不如放手一搏,怎麼也要像男子漢般活得轟轟烈烈!”
霍夫問道:“如果我們出去後會受到追捕,那要對抗卡圖的勢力,仍然是要拋頭露麵,最後還不是一樣被追捕。”
天恒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是單個人被捕,當然是無法逃生。可是團結起來效果就不一樣。當我們武裝了自己,擁有戰力以後,我們可以一直不停的壯大自己的力量,我相信那時我們一定會有和卡圖周旋下去的本事!”
霍夫搖頭道:“不過能。依你的意思,我們組織起來後的性質和一個兵團差不多。這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我們不可能辦得到。”
天恒神秘的一笑,反問道:“人力可以慢慢積累,但財力和物力嘛,我們難道會缺?”
“什麼?”霍夫不解的問。
塔克森霍地抬頭,合掌用力一擊,叫道:“我們腳底的礦產!那玩意兒要是能弄出去,一定很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