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楚輕輕拍了拍黎啟臣肩膀,說道:“那種形勢下,四個人全無折損,已是萬幸,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童率問道:“幹嗎不讓我們在那邊看熱鬧,可有什麼急事麼?”
黎啟臣道:“你沒看到城門口有什麼嗎?”
童率搔搔頭,疑惑地說道:“剛進城就見到他們淨街,於是就擠進來看熱鬧了,沒注意城門口有什麼……”
黎啟臣苦笑道:“有我們兩個的畫像……”
童率大急,怒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到楊國,還要被通緝嗎?這裏到底是楊國的土地?還是薑國的土地?!”
晏長楚道:“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因那啞巴變節投敵,你們二位的身份,薑國已經知曉了,他們倒是先禮後兵,派出使節,要求大王交出凶手……”
童率急道:“他們讓交人就交人?難道我們就怕了他們不成?”
黎啟臣輕輕拍了拍童率的肩膀,說道:“自上次撤兵之後,兩國這樣互不來往已有好幾年,此番薑國先派使修好,我國自然也不能以刀兵相見,更何況……那穆玄石的生身父親,竟然是薑王龍嵬的舅舅……”
童率聽到這裏,驚訝地張大嘴巴,喃喃地道:“老天……這穆玄石到底是什麼來頭啊,母親是楊王的堂姐,父親是薑王的舅舅?!”
黎啟臣搖頭道:“這之中到底有什麼隱情,我也不知,隻知道薑國使臣要求我國交出刺殺薑國宗室穆玄石的凶手……”
童率叫道:“交個屁凶手!反正馬上要開打了,隻管派兵打過去便是!”
晏長楚搖頭道:“沒那麼簡單……料想大王本來計劃今年攻打薑國的,但年初洪澇,年中亢旱,國力虛弱,隻怕要轉過年來才能恢複,不可能立即動手……”
童率道:“難道就要把我們兩個拱手交出去不成?”
黎啟臣笑道:“雖說城門有我們兩個的畫影圖形,可你進城的時候,有人盤查嗎?”
童率搖頭道:“沒有……”
黎啟臣道:“所以說,這隻是做給薑國人看的而已,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童率卻眉頭深鎖,說道:“本來是說,你立下這個大功,便可以洗脫罪名,可現在這麼一來,你便更見不得光了……”
黎啟臣道:“所謂立下大功,是刺殺得手,全身而退,可現在被薑國知道了我們的名姓,倒不能算是全功了。”
童率囁嚅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黎啟臣看向晏長楚,似是等他開口。
晏長楚道:“我和晏薇,自然是要回懷都的,我還要向大王複命……你們兩個,我倒是建議分散開,不要在一起為好……”
黎啟臣點點頭,對童率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一個人回赤崖找悅安君複命,你先回鹽湖避一避吧?”
童率有點拿不定主意,遲疑地問道:“要不我也去懷都?”
晏長楚搖頭道:“不好……你現在不宜在懷都那種地方露麵,還是去偏僻一點的地方暫時避過風頭再說。”
童率說道:“那還是我去赤崖吧,這單買賣一開始就是我接下來的。”
黎啟臣笑道:“悅安君一開始要找的人就是我,也是我第一個動的手,怎麼看都應該是我去。”
童率叫道:“致命的一劍卻是我刺的!”
黎啟臣取出穆玄石留下的那個錦緞卷,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總要把這個親手交給穆別才是,還有這柄劍‘喪亂’。更何況……你可以去鹽湖,我又能去哪裏呢……”說著神色有些黯然。
童率一歎,說道:“好吧……但你不要對穆別說人是你殺的,就說是我動的手……”
黎啟臣一怔:“你怕他會找我報仇嗎?”
童率道:“說不好……畢竟血濃於水……他今日恨他父親,過得十幾年,也許心境便不同了。”
黎啟臣笑道:“你想太多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童率道:“那麼就一月為期,若你不來鹽湖找我,我便去找你了。”
黎啟臣沉吟道:“一月之後,我們在懷都碰麵吧,你就不要在赤崖露麵了。”
童率點點頭,說道:“好!我手下兄弟有人在懷都常駐,你到了懷都隻管聯係他們就是。”
晏長楚說道:“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這樣安排,隻是防備萬一罷了,你們不要太過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呢?晏薇靜靜地聽他們說話,隻覺得很不安,每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就覺得很安心,每一次分離,就生怕以後再也無緣相見,尤其是這一次,分得那麼散,那麼突然……
黎啟臣看出晏薇情緒低落,輕聲對她說道:“等一切安定了,我會去懷都找你的,等著我……”說完看了一眼晏長楚,欲言又止。
注1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見《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