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徒我禦,我師我旅1(2 / 2)

龍陽抬起頭來,滿臉的詫異:“你這話,和今早朝堂上,太傅說的一模一樣……”

晏薇一聲苦笑,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

龍陽也喝了一杯酒下肚,隨即又給晏薇滿上,用手指一圈一圈撫弄著杯沿,喃喃說道:“可是……那樣不行啊……薑烈王便是親征殞命,致使薑氏血脈斷絕,君父也隻有我一個兒子……更何況……君父抱恙多年,每日裏隻和方士在後宮煉丹求長生,我走了,政事怎麼辦……我龍姓取代薑姓居國君之位,朝野多有不服,自母後去世後,反對之聲更為熾烈,我不在朝,隻怕有變……更何況我走了,小葵怎麼辦……你,怎麼辦?”

聽到最後這一句,晏薇心中狂跳不止,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隻見龍陽趴在案上,頭枕著手肘,手指還在轉著杯子,已有了五分酒意,這句話,似乎是不經意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覺出其中的不妥。

“我不怕親征,也不怕死,隻是放不下親人……小葵那麼天真純良,我須得護住她,不能讓她受一點傷……”龍陽又喃喃地說道。

晏薇小口呷著酒,怔怔聽著。從未見過這樣的龍陽,像個孩子,絮絮地說著自己的苦、自己的為難。晏薇隻覺得胸口一熱,衝口而出說道:“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必盡我所能,護得小葵周全。”

龍陽聽了這話,猛地抬起頭來,一把抓住晏薇的手:“真的?!”

晏薇心中一歎:薑國……已經輸了,連身為監國的太子陽,都沒有必勝之心,這一仗的勝負,已經一目了然。

不知不覺,一壇酒,已經飲盡了。

龍陽說了很多,無外乎為君為政之難、興兵衛國之難,晏薇也有了幾分酒意,聽得很恍惚,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

但龍陽話中大體的意思,晏薇還是聽明白了,楊國強而薑國弱,薑國並無和楊國爭勝之心,無論是行刺暗殺,還是細作煽動,又或遣使修好,隻是想盡辦法避免和楊國開戰而已……各國合縱連橫,以姻親結盟最為牢固,但薑國王室,無論是薑姓還是龍姓,皆人丁稀少,公主也隻有龍葵一人,龍陽愛若珍寶,斷不會用她的幸福去換取同盟的……

話題從朝堂深宮說到邊境行伍,從前朝舊事說到今日早朝,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龍葵身上。

“小葵……我一定要讓她幸福安樂,就算是拚上性命,也一定要護得她周全!”龍陽已有了醉意,口齒也變得有些含混。

“這話,倒是和公子瑝對自己說過的相差無幾……”晏薇想著,不由得苦笑了一聲,再好聽的誓言,也拚不過造化的捉弄,那邊公子瑝的大軍已經出兵,自己卻在和敵國的太子醉生夢死,誰又能為誰拚了性命,誰又能為誰看護一生呢……

“我不能死,我還要看著小葵風風光光地出嫁,為她找一個人,能像我一樣保護她……”龍陽喃喃地說道。

聽到這裏,晏薇幾乎要衝口而出:“她喜歡童率,你能成全她嗎?”想想還是忍住了,兩國已然開戰,讓童率叛國來薑國入贅,斷不可能,龍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任妹妹棄深宮而隱山林,和童率私奔。既然說了沒用,不如不說,以免徒增煩惱。

不覺兩人都有了八九分的酒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龍陽已經移到桌案這一側,和晏薇並肩而坐了。

酒飲得多了,兩人都覺得身上燥熱,晏薇尚矜持著,但龍陽卻已經寬了外衣,隻穿著一件素白的中衣,衣緣用本白色的線,繡著騰龍戲珠,竟和晏薇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後來發生了什麼,晏薇有點記不真了,隻模糊記得,龍陽似乎說了一句:“我不要你殉劍,更不要你祭旗,我要你也……好好活著……”之後就仰麵倒在了席上,因他壓住了自己的衣帶,自己被他一帶,也隨之倒在了席上。

晏薇頭腦一片混亂,兩頰間的那團火,一路順著咽喉、胸腹燒下去,燒下去……猶如置身火海,祈盼著有一隻拯救的手,拉自己逃離。

那隻手,那隻戴著蜻蜓眼指環的手,試探著,拈起晏薇的衣帶,撥開衣襟。

一點清涼的風,吹在裸露的肌膚上,給晏薇帶來一絲清醒,但迅即,又被熊熊的欲火吞沒了……

注1

我徒我禦,我師我旅:見《詩經?小雅?魚藻之什?黍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