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晚上,年春妮便被梁賈氏哄著去睡覺,年春妮不幹:“姥娘,我不困。”
年春妮的抗議完全沒有效果,梁賈氏非但不理她,還喊了梁小娟過來,“娟子,看著春妮,不能讓她往外跑。”安排好了之後,梁賈氏又自己發了發呆,才起身打起厚重的門簾走了出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院子裏已經按照承大師所說的擺好了供奉,所有的燈籠都被吹熄,院子裏隻點著幾隻承大師帶來的白蠟燭,按照東南西北,朱雀玄武青龍白虎方位擺放了四隻,還有幾隻蠟燭便不知道是根據了什麼說法,總之擺的樣子也是很奇怪。
有隱約的人聲從西南角上傳過來,隱約能聽到有人低聲諾諾的聲音,不停地說著“是,是。”還有人細微的歎氣。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那邊又靜了下去,整個院子空曠安靜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梁小娟從屋裏跑出來,跑到了西南角上,喊道:“爹,娘,春妮睡了。”
梁大山低聲斥道:“那麼大聲幹嘛!再說了不是跟我說,是和大師說你知不知道!”說完梁小娟他又轉頭畢恭畢敬地對著坐在裏麵的人說道:“承大師,您看是不是該開始了?”
那個被叫做承大師的人沒有出聲,隻是輕輕地站了起來,撫了撫身上的衣袍,漸漸走進燭光裏。
隻見承大師一身灰色道袍,手中一把破舊的浮塵,頭上的道冠也有些歪歪斜斜的。那樣子就好像很久沒有人家鬧過鬼驅過邪了,導致請承大師的人變少,令他吃不上飯一般,麵容都有些……黯啞。這樣的人,卻是被河子嶺乃至整個清泉鎮都奉為最有權威的大師。
“去把那孩子抱出來吧。”承大師在案台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支香後,便對梁大山如是說。
梁大山應著,躬身後退,擺出了極大的誠意和敬意。
不一會兒年春妮便被裹在大衣裏抱了出來。
承大師皺了皺眉,梁大山便趕緊問道:“大師,是不是哪裏不妥?”
“既然是驅邪,還給她包那麼厚幹嘛?”
“這……”梁大山麵色一曬,“孩子還小,這大後晌的凍壞了可怎麼好啊……”
“哼,隻怕是溫暖鄉裏,妖魔鬼怪也不願意離開啊。”承大師冷冷道,轉過頭去不在看年春妮一眼,“你們到底是不是誠心請我來驅鬼?若是,便什麼都聽我的,若不是,老道現在就走,絕不叨擾半刻。”
“大師看你說的,我們怎麼能不誠心啊,我們聽您的,聽您的。”梁大山應著,便動手把年春妮身上裹著的大衣解了開。
冷風颼颼地往脖子裏灌,年春妮打了個激靈,梁大山手上一頓。
“算了算了,看你們也不舍得。”承大師終於擺手,“把孩子放在這邊石墩上吧。”
“哎!好好……”梁大山趕緊應著,把年春妮放到了承大師說的地方。
承大師對年春妮沒有感情,完全不覺得把年春妮扒光了會不會讓她生病或是怎樣,自己動手麻溜的就把年春妮的小衣服全部解開了。梁賈氏在一旁看著幾次想要上前阻止,都被梁大山止住,兩人在角落裏默默地抹著眼淚。
被這麼一番折騰,再不情願年春妮也醒了。隻是一睜眼就看到一張麵黃肌瘦的臉,猛地嚇了一跳,若果真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怕是早就嚇得放聲大哭了吧。年春妮默默地想著,便覺得身上冷得很,微微一低頭,便看到自己被脫光了衣服放在這人麵前。雖然三歲的孩子沒有性別,不怕被人看,可是年春妮身子裏到底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心下便覺得受了辱,登時大怒。
“果真是中邪了!”承大師看著年春妮的表情極其肯定的下了定論。
什麼?!中邪?!年春妮一臉詫異地張大了嘴。
“哎呀,這可真是……大師啊,您一定得救救我們春妮啊……”梁賈氏一聽便開始哭了。
梁大山鎮定得多,拉了一把梁賈氏,便拱手說道:“大師可有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承大師高深莫測,“隻是這法子……”
“大師但說無妨。”
“唔,一會兒怕你們受不住,還是都回房間裏去罷,你們放心便是了,老道對付的隻是那附了小丫頭身的妖物,對小丫頭是不會傷害到的。”
“這……好吧,大師,我們春妮可就拜托你了。”梁大山和梁賈氏雖然有些不放心,卻想到之前承大師的脾氣,一時也不好太過反對。
當院子裏的人都走光了後,承大師在案台前的銅盆裏淨了淨手,之後到了東邊方位的大蠟燭前,嘴裏念著:“臨兵鬥者皆列陣於前,急急如律令,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