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賈氏抬了抬手,把年春妮摟了摟,有淚水順著眼角落在了年春妮的頭上。屋子裏一時之間安靜的令人壓抑。
哀樂在院子裏響起,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讓大家都聚在院子裏,送梁大山最後一程。梁曉不知道被誰抱了過來,一下地梁曉就跑到了年春妮身邊,拽著年春妮的衣角,怯怯地喊著:“姐姐,姐姐……”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年春妮輕輕摟住身邊的梁曉,暗暗地囑咐自己莫要哭,莫要哭,一定要好好地看著姥爺走,要好好地送他走……
年春妮直到此時才看清楚,梁大山被放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繭一樣的布中,棺材在身後的長椅上放著。主持儀式的那個老學究喊著,梁淮,梁鳳,梁小娟三個人輪流著上千給梁大山清臉,擦手擦身子,記憶中還笑著健壯的人,滿臉蒼白毫無血色,冰冷地躺在那裏,年春妮使勁地憋著,還是憋不住那從眼角流出的水澤……
清理過後,主持的人又讓梁賈氏親自將那塊布蓋到梁大山的臉上縫起來。怎麼形容那個布呢,就像是剛出生的孩子包著的小被子一般,隻是那布似乎是用特殊的東西做成的,已經超出了年春妮的認知,隻是……要讓梁賈氏親自縫起……
年春妮歎氣,瞧著梁賈氏哆嗦著手穿了針,那是針孔很大的針,可是梁賈氏穿了好半天,才將粗線穿了過去,隻是怎麼也縫不住遮住梁大山的臉的那個邊角。有細碎的哭聲在院子裏響起,一點一點逐漸放大,年春妮低頭,看到扯著自己衣角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梁曉,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年春妮一哭,梁曉便跟著哭,兩個孩子尖細的哭聲惹得大人心裏也一陣陣的酸澀,於是院子裏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悲痛……
等到梁賈氏終於縫好了,梁家本家的幾個兄弟合力將梁大山抬進了棺材,就在棺蓋即將合上的那一瞬間,梁賈氏終於痛哭出聲,一把推開了抬著棺蓋的人,撲倒棺材上,喊道:“老頭子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年春妮低下頭,摟著梁曉,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有人上前拉開梁賈氏,梁賈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是掙開了那些人,一隻手緊緊地扳著棺材口,不讓那些人靠近。
她說:“老頭子你再睜開眼看看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你還沒看著這些孩子們長大,你把我一個留下你可讓我怎麼活啊——”
“嬸子,讓叔安心的走吧,嬸子……”幾個本家的媳婦拉著梁賈氏嘶啞著喉嚨勸慰。
“你不能就這麼走啊——”梁賈氏卻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一個勁的哭嚎。
不知道是誰又看到了年春妮和梁曉,把他們兩個推到了梁賈氏麵前,“嬸子,孩子們還在這兒呢,別嚇著孩子們啊。”
年春妮也知道,他們是想他們出言勸一勸梁賈氏,可是年春妮也在那個勁頭上,哭都哭得不利索了,哪還有工夫勸解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