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莊擎
與練武場上熱鬧的景象相反,莊奕天家是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傳出莊奕天那讓人心酸的歎氣聲,才幾天時間,莊奕天頭上的發絲都白了不少。一個中年男子,那之前一直充滿著剛毅果敢的臉上如今寫滿了濃濃憂愁。仔細去看,你會發現這以前如此強壯的中年男子的眼角泛出了點點晶瑩的東西。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四年前他妻子和大兒子突然失蹤離他而去,而如今小兒子又出現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所有的不幸都發生在他身上了呢?眼裏充滿了無奈和愁苦。
莊奕天是族裏狩獵隊首領。在族裏是公認的狩獵好手。不僅是因為達到了聚氣十層,更是因為他有著一種威信,使得狩獵隊的成員以及族裏的人都信服他。所以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穩穩坐在首領這位置上,沒有人能替代,也沒人敢替代。
此刻的莊奕天卻完全像變了個人,精神萎靡,發絲錯亂。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蹲坐了許久,他才站起身,蹣跚的走向莊擎的房間,莊擎似乎是睡著了。他站在門外,沒有推門進去。生怕會吵醒他的兒子。醒來後又會哭鬧,讓他無所適從。。。。。。。。
在莊奕天眼前的這個小屋子裏麵,可以說是淩亂不堪。一張小木床上,一個十四歲少年正縮在被窩裏,眼睛睜得大大的,顯然是沒有睡著,眼裏充滿了淚水,但若仔細看,你會發現他眼裏有著深深的恐懼和痛苦。沒人能明白為什麼,這個少年也同樣不明白。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很多。。。。。。
他不明白這裏是哪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又是誰?但他卻清楚地記得幾天前,他所在的連隊正在戰場上與日本鬼子血肉相博,因為鬼子是一個中隊,他們隻是連隊,但為了完成上級交給他們要阻擊鬼子兩個小時的任務,在子彈全都打完後連長下命令全連上刺刀,與鬼子進行麵對麵肉搏。他當時正在跟一個日本鬼子撕扯搏鬥,可就在他將要把刺刀插進鬼子胸前的時候,他後腦勺被另一個鬼子用槍托猛的重擊了一下,後麵的事他就完全不清楚了。按道理他應該是被鬼子殺了,或者是暈過去了。但為何醒來後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醒來後竟然發現自己的模樣都變了,變得不是原來的自己了,身上的服飾更讓他驚詫,這是獸皮製作而成的衣服,而且頭發也是很長的被束縛著。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衝出房間,但一個魁梧的同樣穿著獸皮製作而成的衣服的中年男子攔住了他,竟然還叫他兒子!,什麼意思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我到底是誰啊!他為什麼會叫我兒子啊?他不管那中年男子的阻攔,衝出了房門,但同樣,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這哪裏還是什麼戰場,這分明就像是原始森林啊!到處是高聳的樹木,到處可聽見野獸低沉的吼叫。他足足楞了一刻鍾。隨即便是無盡的恐懼的大叫和哭喊。。。。。。。。
這個少年就是如今的莊擎。此刻他躲在被窩裏,依然還是恐懼,但卻多了一份絕望的神情。他哭喊了這麼多天,仍然沒有辦法去改變眼前的景象,他之前還曾認為是做夢,但哪有這麼真實的夢啊。他終於明白了,他把很久很久以前的時代裏的一個有著同樣年齡的人的意識給替換了,但那個人的意識又到了哪裏了呢,該不會又在他原來的那個身軀裏了吧,那這樣他該有多痛恨自己啊,一醒來就要跟不認識的人進行生死搏鬥。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夜已深沉,房間外,那個他所謂的父親似乎在跟另一個人在低聲談論著什麼,盡聽到那所謂的父親在唉聲歎氣,而另一個人卻有點沉默,他似乎不懂得怎麼去安慰他所謂的父親,隻好默默的陪在他身邊,並時不時的拍拍他所謂的父親的肩膀。
莊擎呆在被窩裏,他現在終於知道,他改變不了現實了,這讓他無比的絕望。他不想在這個時代,他不想在這裏,他想回去,想回去殺日本鬼子,他跟鬼子的深仇大恨是任何人都解不開的,因為日本鬼子在他的麵前生生把他父母殺掉了,那個場景一直伴隨著他長大並且加入抗日隊伍。但現在他卻出現在了這裏,他報不了仇了,他父母也不再出現了,莊擎覺得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死。
一想到死,他立馬就掀開被子,打開房門衝了出去。莊奕天和莊鈷在另一間房裏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莊擎早已衝出了門口,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莊奕天和莊鈷反應過來後立馬追了出去,但哪裏還有莊擎的影子,莊鈷立即神情緊張對莊奕天大聲叫“奕天師兄,我馬上去集合族裏的人去尋找。”
莊奕天無力的擺了擺手,“算了,他經常是這樣,過幾個時辰他就會回來了,不用去找。”頹喪和無奈痛苦顯現在了這個如今滄桑不堪的中年男子臉上。莊鈷看著他這曾經叱吒整族的患難師兄,心中亦是悲戚不已,隻好扶著他進了房間,倆人在沉默中等待著那個少年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