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春正誰辨有王無(2 / 3)

齊克新瞥了褚仁一眼,也不說話,重又拿起那份邸報,呆呆地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燈花啪地一爆,倒把齊克新嚇了一跳,過了片刻,才聽他歎道:“都說燈花報吉祥……隻要沒有凶事降臨,隻怕便是吉祥了……”說罷瞥了褚仁一眼,扔過一個金黃色的坐褥來,“你願意跪便跪,就算跪到天亮,也不用指望我會心軟。”

褚仁幽怨地看了齊克新一眼,賭氣似的,膝行幾步,跪到了那坐褥上。那坐褥上層是五爪金黃蟒緞,下層是紅氊,以白氊圍邊,正是親王的製式。跪得久了,褚仁的膝蓋早已疼痛難忍,這個坐褥倒像是及時雨一般,將那痛化解了一大半。

齊克新見褚仁如此,歎了口氣,說道:“你既然願意跪,那就在這裏跪著吧!我要安歇了。”說罷,竟然熄了燈,和衣躺在了床上。

夜幕剛剛降臨,天色還不十分暗,天空呈現出一種幽幽的霽藍色,十八的月亮,圓滿中被微微蝕了一線,透著一種由盛轉衰的悲愴。

褚仁不知道又跪了多久,眼見月亮從窗子的一側,移到了另一側,終於逸出了窗戶的邊緣,再也看不見了,夜色也變得愈發濃黑。

膝蓋,像萬針攛刺一樣的痛,痛得褚仁雙腿顫抖,幾乎要落淚,隻能咬牙強自忍耐。不能走,走了,明天拿什麼去見傅眉,但是就這樣跪著,跪到天明,能有什麼結果?褚仁心裏也沒有底。

實在是痛得受不了了,褚仁膝行著,蹭著那坐褥,一步一挪的,把那坐褥蹭到了床邊腳踏上,這樣跪上去,小腿變成傾斜的,膝蓋抬高了,便沒有那麼大壓力,鬆快了許多,雖然腳踏的邊緣正硌在小腿中間,但因有坐褥墊著,還不算難熬。

褚仁把臉伏在齊克新床上,腰背的疼痛也驟然一鬆,讓褚仁不禁昏昏欲睡。

雖然褚仁的動作很輕,但齊克新一直也沒睡,冷眼看著,突然便發作了出來,“跪不住了就滾!別在這裏礙眼!”

靜夜中,那聲音聽起來分外的大,褚仁嚇了一跳,渾身一顫,怯怯地叫了一聲:“阿瑪……”

齊克新索性坐了起來,大吼道:“你走不走?”說罷便用足尖踹向褚仁的肩膀。這一腳雖然力氣不大,但褚仁跪了很久,早已支撐不住,一下便被踹倒在地。

“我不走!”褚仁重新跪直身子,頂了一句。

“你再不走,我就打了!”齊克新雙手提起褚仁的肩膀,似乎想要把褚仁摜出去。

褚仁雙臂一振,掙脫齊克新的掌握,大吼道:“好!走就走!我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我也不是你兒子,我叫傅仁,不叫齊敏,我是謀叛亂黨的九族,我現在就投案去!秋後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啪”的一聲,褚仁左頰重重挨了一下,被打倒在地。

血,瞬間便從褚仁的鼻孔中流了下來,褚仁忙用手背去擦,結果卻越擦越多,反倒是弄得到處都是。

門被撞開了,燈被重新燃起,古爾察堅實的臂膀摟住了褚仁的肩,另一隻手,輕輕托起褚仁的下巴。

褚仁隻感覺一股鹹腥的血氣,從鼻腔向喉嚨傾瀉而下,令人窒息。褚仁緊緊抓著古爾察的手腕哭訴道:“我耳朵……”

話未說完,便聽到古爾察喝道:“什麼人!敢夜闖貝勒府?!”

話音未落,一個月白的人影飛一樣掠了進來,來人正是傅眉。他到底是不放心褚仁,居然夜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