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蓓縮了縮肩膀,歪到一邊去,資本家的運作表麵上往往是潤物細無聲,但內裏的腥風血雨隻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殘忍,她無意識的出神,想起姥爺生前對彭老爺子的評價,可能或多或少都參雜了幾分擔憂和可惜吧。
想來姥爺不全是因為彭老爺子沒能信守承諾和他一起歸居小城,或許姥爺在當年的分岔路上選擇了安定之後,也會偶爾想起老友,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
畢竟商業帝國看起來雄偉壯觀,但從無到有,平地起高樓的路途中又有多少防不勝防,她忍不住長歎一聲,彭老爺子從戰壕之下到高樓大廈之上,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卻依然放不下那名為權利的東西。
更別提美行思遠諾大的一家公司,她現在隻是一名小小的設計師,但也知道美行思遠若是僅僅靠著名揚海外碩果累累的設計師是決計無法做到如今的規模的。
她隻說美行思遠是設計師的天堂,但從另一麵看,又何嚐不是資本家的銷金窟。
蘇蓓了然,明白了江嵐辛爽快的批假的確是希望讓她遠離這次的紛爭,等她再次回到公司,隻怕一切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萬籟俱寂了。
心頭有些酸澀,即便知道這對於江嵐辛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她不過是初入職場四五個月的新人,除了一腔熱血和滿腹的壯誌淩雲之外,又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別人分出一份心思的呢。
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易致苟看她歪倒在一旁,似乎有些苦惱糾結,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你不應該開心嗎?你上司很看重你。”
蘇蓓搖頭,理論上她應該開心雀躍,自己的價值被肯定,上司看重,起了惜才的心讓她置身事外,可她卻無比糾結,自己,是哪裏的價值被肯定了呢?
比起美行思遠裏,江嵐辛手下已有名氣的專業設計師,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與其保她,不如花些心思保秦青,龍苑之流,她可不認為,江嵐辛一日之內能批七八人的病假。
“是不是偶然呀?我腳受傷必須要請病假,江總監放我病假不是很正常的嘛?”
蘇蓓唉了一聲,有些忐忑的為自己解釋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隻是覺得,覺得江嵐辛特地保她,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小小的不值。
易致苟嗤了一聲,冷眼看向蘇蓓,奇怪的說:“我以為你上司看重你是因為你能力,但你現在這種狀態,心虛又沒底氣,很難讓我覺得你真的有能力。”
蘇蓓被噎了一下,她的確是有些心虛。
畢竟按照易致苟的話分析,她怎麼著也得是個五項全能的金牌設計師,別說獎杯擺滿一整麵牆,好歹也得兩隻手拿不下吧,但她自己清楚,她或許有些天分,可還遠遠不夠。
“我,我加上大學滿打滿算也不過四年四個月零七天的工齡,沒底氣不是很正常的嘛。“
蘇蓓左瞟右瞟,忍不住低聲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