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那個風韻猶存的大夫人嗎？
她憔悴的麵容、黯淡無光的發色，都讓她看起來老了十歲。
不過心驚歸心驚，祥叔還是行了一禮：“大夫人，大小姐。”
梨園，玉凝若聽到大夫人已經到了門口，不由歎了口氣。她看了一圈這個梨園，輕聲說道：“這個操蛋的日子，真是不得安寧啊。”
“小姐，迎嗎？”離落問道。
玉凝若笑罵道：“你學我沒大沒小學慣了？迎，當然還是要迎的。隻不過，她們怎麼進來的，還得恭恭敬敬請她們怎麼回去。”
離落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說，轉身去準備茶水了。
玉凝若走到了帶著紫珠和屏幽迎了出去，在第二進院子裏看見了那兩個人。玉翎柔還是往常的裝扮，優雅貴氣，眸中卻藏著一眼便可以看出來的擔憂。她看著自己攙扶著的那個婦人，好像沒有看見玉凝若一般。
大夫人停下了腳步，突然掀衣一跪，直挺挺地跪在了深秋冰冷的地上。她淒婉至極地說道：“若兒！大娘求求你，饒了我們紹元吧！”
玉凝若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一套，嚇得退後兩步，無比頭疼地看著這個婦人。怪不得孔聖人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人難養不難養她不知道，但是這個女人，確實不太好弄。
她今日這麼一跪，不傳出去還好，一傳出去，恐怕就有無數的人要指責她目無尊長了。不管怎麼說，大夫人都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她也不過是個庶出，怎麼能、怎麼敢讓大夫人跪？
而玉翎柔……
玉凝若突然冷靜了下來，淺笑道：“天氣冷，大夫人腿腳不便，大姐姐你怎麼也不扶著點？好在是在自己家，要是在外麵，豈不是要累及整個相府的名聲？父親也會不高興的吧。”
玉翎柔愣了愣，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大夫人皺了皺眉，沒想到玉凝若這麼光棍，竟然一句話就引走了形勢。她還想說話，卻又被玉凝若截了去：“怎麼還愣著，大夫人年事高了，走不動道，你們這些下人也隻會光看這嗎？大夫人，大姐姐，還請梨園坐吧，外間太冷，若兒備下了熱茶，有話……咱們慢慢說。”
她堅決不伸手去扶她，隻是指揮著下人們把大夫人扶起來，帶頭朝著梨園走去。離落已經備好了熱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玉翎柔進門的時候，刻意朝她看了一眼，卻見她也是乖巧行禮：“見過大夫人，見過大小姐。”
設計陷害離落的事情，玉凝若沒有跟任何人講。
之前知情的人，後來也都被方君賢暗中處決掉了，她根本不擔心有人會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
因此連大夫人也不知，自己的女兒做出過這種糊塗事。
房中已經升起了暖爐，顯得一片溫暖。不過現今還不是很冷，因此也不過是拿暖爐驅了一會兒寒氣，就撤走了。
玉凝若親自斟茶，淺淺笑道：“大夫人身體可還好？方才見你竟然站不穩，若兒著實有些擔心啊。年紀大了，就容易骨質酥鬆，若兒這裏倒是有些滋補的藥，大夫人不如拿些回去吧？”
大夫人臉一沉，沒想到她明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卻還是扯著這件事不放，擺明了在嘲笑她，於是語氣中也帶了些寒氣：“今天來這裏，我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就是提醒你一句，紹元不可能離京，去那個勞什子的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