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元!”玉凝若皺皺眉頭,然後轉身問老鴇,“不知道原先出價到了多少?”
老鴇忙說道:“二百兩。”
“我出五百兩。”玉凝若直接從腰上扯下一個錢袋子,丟給了老鴇。五百兩買一個花魁,算是一個非常公道的價格了。
樓世初卻偏偏跟她較上了勁:“別啊,我出六百兩。”
玉凝若麵色一沉,正要喊價,門口卻傳來了一人的聲音:“兩千兩,有本事你再加價。”
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去,墨蒼栩正一臉冷色地走了進來,所過之處,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為他讓開了一條道。
玉紹元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那花魁卻上前一步,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見過將軍。”
喚他將軍,而不是靜王殿下,隻能說明她曾在西關見過他。
玉凝若愣了愣,突然想起曾經和墨蒼栩寫兩地信的時候,墨蒼栩和她說起過一樁事情——他和玉紹元曾在贛州城外救下過一對雙胞胎。
莫非……
墨蒼栩點了點頭,轉身看向麵色蒼白的樓世初:“怎麼樣,樓少爺是不是還打算加價?”
樓世初在眾人看笑話的目光中,狠狠地推了身邊的小廝一把:“還不走!丟人現眼!”
小廝立刻推著他的輪椅,落荒而逃。
墨蒼栩將一疊銀票塞到了老鴇的手裏,又從她手中把玉凝若的錢袋子拿回來,塞回了玉凝若手中。
最後,他看了玉紹元一眼,說道:“你心裏有數就好。”
“是……”玉紹元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墨蒼栩走了,帶著他的幾個手下,在眾人敬畏又暗含鄙夷的眼光中,在老鴇見錢眼開的笑容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也是玉凝若最後一次見到他,而兩人的再見,卻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後了。
她突然覺得心口很疼,很想追上去將他拉住。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色授魂與的時刻,想起了那些抵足而眠的夜晚,想起了他的手輕輕地解散她的發髻,穿過她的長發的溫柔,想起了她靠在他的胸口,聽那一聲聲有力的心跳。
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掉落下來,她猶不自知。
溫慧追上前來,跑上台,將她抱在了懷裏,低聲安慰:“小姐,小姐沒事了,小姐……”
玉紹元將那個花魁姑娘抱在懷裏,看了看墨蒼栩消失的背影,又收回目光,擔憂地看著無聲哭泣的姐姐。
他的心頭黯然一片,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失去的意義。
很多年後,當玉紹元再回憶起這一天的時候,他隻餘下一陣歎息。
“命運弄人啊……”
江演和溫慧把玉凝若扶了下去,而玉紹元則是拉著那個花魁,也離開了醉風樓。
京都大多數的貴人都見識到了這一幕,靜王殿下為花魁娘子一擲千金的佳話,也流傳了很久。
偏偏這花魁娘子買下來,靜王殿下還不是自己用,轉手就送給了玉家的公子哥。
墨蒼栩走出了醉風樓很遠之後,方才回過頭去看。
隆冬的寒風從街巷的盡頭吹過來,像是帶來了去年的味道。
去年,他無賴一般地將玉凝若撲倒在街上,風雪無聲,穿過街巷,他的懷裏卻一片溫熱。
那邊的醉風樓的燈火依舊明亮。
他緩緩捏緊了拳頭,轉頭堅定而冷酷地說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