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街道上依舊是西域的風景,那些闊額高鼻的西域美人,行走間帶過一絲香風。
離開大半月的時間,這裏的溫度已經沒有走之前那麼燥熱了,一陣陣舒爽的秋風撲麵而來,讓人領略了這獨特的氣息。
別院外,馬車停下,易雲楓複又看了兩人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若妹妹,你們好好休息吧,明日我派人來接你。”
“嗯。”玉凝若竟然也點頭應下,然後起身離開了馬車。
已經可以正常行走的琴湛也跟著下了馬車,卻在掀開車簾的那一刻,回頭淡道:“聽說洛青火是你們國主的胞弟?”
易雲楓的麵色霎時一變,正要說話,琴湛卻已經安然自若地跳下了馬車,跟著玉凝若往別院中走去。他的目光穿透被風吹起的車簾,刺入琴湛的後背。可是他卻走得大步流星,毫不在意。
那個背影,竟也顯出了幾分睥睨天下的韻味。
“琴湛……”易雲楓眯了眯眼,冷笑,“嗬,我倒要看看,你們的蛛網,在我的手底下,能掀起什麼風浪。”
說罷,他一轉頭,如劍如電的目光刺向東南方。
那裏,越過茫茫的沙漠和無數的城池,是一座南方的京都。那裏,有一個同樣驚才絕豔的男子,一手軍功一手暗勢力,玩弄權術,行走於政治的黑暗中,卻多年安然無恙,這一刻被他認作了自己最大的對手。
墨蒼栩,蛛網首領,是嗎?
走進院中,琴湛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然後說道:“若姑娘,我住哪裏?”
“你……”玉凝若想了想,說道,“福貴死了,他的房間空了出來,你就住在他的房間吧。”
“是。”琴湛並不覺得要自己住一個死人的房間,有什麼晦氣的,淡淡應下,轉身離開。
玉凝若突然喚住了他,說道:“你過會兒來找我。”
琴湛回頭看了她一眼,旋即點頭。此前兩人一直對那晚的信避而不談,他是因為要避嫌所以不談,而她不談……或許是根本沒有看?
但是他有種預感,這封信,她一定是看了。
而現在,她心裏一定有許多的疑惑吧。
果然,當琴湛來到玉凝若的院子裏的時候,她已經在院內等候了。
一張小桌,兩把椅子,桌上有茶和瓜子,擺明了一副長談的模樣。
“你想知道什麼?”琴湛坐下後問道。
“看來你知道我想問什麼。”玉凝若望著他。
琴湛抿唇,淡淡一笑。
他很少笑,最近似乎是為了和易雲楓賭氣,所以不時地皮笑肉不笑一番。
也幸好他這個人皮相不怎麼樣,可氣質算是不錯,身為一個暗組織安插在別國的頭目,竟然一舉一動都像是從高牆大院的貴族門中走出來的一樣,所以就算笑得怪異,也不覺得醜陋。
而現如今的這一笑,偏又像是洞悉萬事之後的了然,像浮雲遮望眼時的一抹清風,像素色的錦緞從眼前飄過,留下細膩的觸感。
這觸感,觸在眼底,觸在眉梢。
玉凝若看著他眼角額間的那道猙獰疤痕,下意識道:“我總覺得,你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