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裝，你若是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是絕不可能和你有真心相待的。玄極，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不清楚，但是你自己一定清楚；如果是有你自己的私心，那還請你另尋高明。你要知道，現在我是站在墨蒼栩這邊的。”
“你瘋了嗎！那是你的仇人之子！”
“我不管他是誰，我隻知道他是墨蒼栩。還有，仇人？這個仇，我並不感同身受。”
“日後，你不要後悔。”
玄極那時的目光，暗含嘲諷，似是不信她的話。大概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算到五林庵之變注定會發生，也打定主意，要讓玉凝若和墨蒼栩決裂。而後麵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按照墨離軒的劇本走著。
直到靜慈師太死在她麵前。
然後她照著墨離軒預定好的方向，開始後悔，開始怨恨墨蒼栩，開始用盡一切辦法去傷害他，去報仇。
在剛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個時候，她還想著——她會緬懷自己素未謀麵的父母，可是做不到為了從沒有見過麵的人，而去傷害如今真心待她的人。
可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之後，因為一切不可名狀的詭計陰謀，使她最終選擇了和墨蒼栩抗衡。
事到如今，或許這一切都沒有超出墨離軒的預期。
蘭素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他不管欠了你多少，今次也算是還清了。逝者已然不會回來，要緊的是憐取眼前人啊。凝若，你應該明白的。”
始終橫亙在心頭的那根刺，終於開始鬆動了。
她還恨他嗎？
其實已經不恨了。
時光會消磨掉很多東西，從他在龍庭樹下，用深情換她絕情之後，她就知道，自己對他壓根兒就恨不起來了。
回頭想想，救靜慈師太一事，他難道沒有盡力嗎？不，他盡力了。隻是被墨離軒擺了一道，所以踏進了那個陷阱之中。也怪她自己不夠信任他，沒有告訴他全部的真相。
可是，現在想通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玉凝若心下一片冰涼。
她披衣下床，推開房門。夜色正濃，院子裏坐著三個人，正在竊竊私語，是棋娘、紹元和蘭素。
見她出門，玉紹元歡喜地站起身：“姐姐！”
“棋娘……”玉凝若啞聲道，“帶我……去祭拜一下他吧。”
“額……”棋娘終於有機會把實情說出來了，“若姑娘，祭拜可以，但是可別祭拜錯了人。這靈堂，是為青竹設的，不是主子的。”
空氣中似有一根弦崩斷的聲音，天地靜謐。
玉凝若傻傻地站在房門口，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她有些懷疑自己剛才聽到的話，一股又酸又甜的情緒從心底蕩漾而起，像春風一樣卷過她的心神，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姐姐，你沒事吧？”玉紹元見她久不出聲，忙湊過去問道。
玉凝若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走入靈堂。
靈堂之內，高出放著一塊靈位，借著燭光，看得見靈位上的“青竹”二字，是她白日裏先入為主，誤以為這是墨蒼栩的靈堂了。
真是好大一個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