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隻有很少的夜晚
那裏的夜晚不像真正的黑夜
我睜開眼總能看到淡青色的天空
像剛剛有什麼東西被一隻手擦掉
但我想不出會是什麼。
在西藏，我感到自己的想像力極度貧乏
每一天都超出了夢境。
幾乎是一個奇跡，這個世界的色彩
我們隻擁有很少的一部分
好東西都在天上。一路上
我看到很多人仰頭看天
又跪倒在地，久久匍匐著身體
他們急切地與土地貼在一起
求得安寧。那一刻
我站在彩色的經幡下，異常清醒
卻無語。我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在一尊佛像前忽然流淚
我不停地擦，還是擦不完。
隻有導遊小姐看到，一個心中有苦的人
用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一個秘密的表情，如果找不到一個理由
我準備忘記它。
但我感到做一個渺小的人的幸福
五千米以上不是虛無的天空
生活在這裏的人，他們不缺乏語言
但他們很少使用它。
他們不需要語言來表明真正的態度
他們隻想成為一個簡單的人
而我們，是否真的需要文字
把我們帶入更深的迷途？
上升到一個高度
就要擔心自己的呼吸和幹裂流血的嘴唇
誰還敢在這裏大聲喧鬧
指點藏在石頭中的文化
猜想裏邊是黑的？還是白的？
我至今也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
除了生命的渺小。時間飛逝。
20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