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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3

成親這種事,別人看著喜慶,局中人隻覺得累。

戰鬼一族結個婚,比生孩子還煩。辛湄蒙著蓋頭,被陸千喬抱在懷裏,一會兒上刀山,一會兒跨油鍋,據說身上那件百鳥羽毛編織的嫁衣就這麼個作用——在刀山油鍋的途中,不許掉下一片羽毛,否則便是不吉利。

好容易等進了門,迎頭又一隻大鐵球橫飛而來——這到底是洞房還是機關房?!

眼看著陸千喬輕輕鬆鬆一腳踢飛了那隻鐵球,把牆砸個粉碎,那間可憐的屋子就這麼硬生生變成了廢墟。

原來……洞房在後麵。

辛湄被放在床上,還沒來得及擺出嬌羞的模樣,隻聽腳底嗖嗖數聲,床板下麵紮出一排鋼刀,硬是把喜床變成了籠子。

新郎站在籠子外,正要摞袖子折鋼刀會佳人,籠裏的佳人早已暴跳起來,一腳把鋼刀們踢斷了。

“過來!”辛湄扯下蓋頭衝他勾勾手指,“現在——終於可以洞房了吧?”

推倒和被推倒兩者間,陸千喬覺得選擇前者他比較能接受。

於是他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床上新娘的柔軟雙肩,猶豫隻有一瞬,接著便打算推倒。

辛湄突然抬手攔住:“等等。”

……之前火急火燎的人是她,如今終於成婚,她讓他等?

他不等。

鳳冠被輕輕取下,他的手指摸索在她濃密的發髻間,緩緩拔下一根發簪。

一綹長發滑落。

辛湄抬頭看著他,再看看他身後的窗戶,頓了頓,問:“你、你真打算開著窗戶洞房?”

陸千喬轉身,赫然望見窗戶大開,皇陵裏一群小妖怪都擠在外麵,大眼瞪小眼地咬著手指看他們。

“……”

簪子從手裏滑落在地。

桃果果忙著捂住弟弟的眼睛,省得純潔的他被帶壞,斯蘭忙著拽人離開,映蓮……映蓮不見人影,想必又躲在暗處紮小人了。

唯有趙官人搬了一張桌子坐在窗前,上麵堆滿零食茶水,一麵大吃大嚼,一麵衝他猥瑣地笑:“將軍,你隻管大膽的上,我們給你鼓勁。不會的地方,我保證教得你妥妥當當。”

陸千喬麵無表情走過去,開口:“走。”

呼啦啦,群妖如鳥獸散,將軍這麼多年的積威果然不是假的。

趙官人把半桌瓜子殼兒掃落在地,走過去,偷偷塞給他一粒紙團,且擠眉且弄眼,小聲道:“將軍,這種事,男人嘛,有時候難免力不從心,給你個好東西。”

陸千喬打開紙團,隻見裏麵包裹著兩顆顏色和形狀都極其猥瑣的小藥丸。

趙官人胡須抖動:“用了就知道,別人我還不告訴他。”

兩顆藥丸被塞進了他鼻孔裏,陸千喬一把將窗戶拽上,鎖好,窗簾拉緊。

……洞房花燭的氣氛好像不剩多少了。他轉身,辛湄不知什麼時候把嫁衣脫下,隻穿一件水紅色羅裙,坐在桌旁用筷子挑麵條吃。

麵是用香油拌的,上麵撒了花生與核桃的碎屑,還是取名字裏的吉祥之意。

辛湄好心替他盛了一碗,招呼:“過來吃點東西,餓了吧?”

他又是上刀山又是跨油鍋,比胸口碎大石還忙,怪不容易的。

眼見她嘴邊吃得油汪汪,他忍不住想笑,一整天繃在心底隱藏的緊張也終於消散開。陸千喬走過去端起碗,挑了一筷子麵送到她嘴邊,低聲道:“這個是互相喂著吃的,張嘴。”

辛湄乖乖張嘴,順便也挑一筷子給他:“原來你們族裏的風俗不是喝交杯酒,是吃交杯麵。”

幾顆花生的碎屑沾在她唇邊,陸千喬用手輕輕抹了一下,不知為何,想到第一次把她帶來皇陵,關在黑漆漆的小屋子裏,他推開門,便見著她低頭吃槐花餅的模樣,柔軟的黑發,柔軟的麵頰,還有沾在臉上的碎屑。

她像隻白色的小兔子。

“辛湄,過來。”

他放下碗,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拽,她就從椅子上滑坐在他腿上了,順便反客為主,抬手摟住他的脖子。

“陸千喬。”她把臉貼在他臉頰上,“你今天沒帶著捆妖索吧?”

“嗯,沒帶。”他笑。

“那你閉上眼,我要親你一下。”

他又一次順從地閉上眼,漂亮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辛湄捧著他的腦袋,越看越喜歡,低頭在他兩邊臉上重重親了兩口。

他……又失落了。

正要睜開眼,唇上忽然一軟——一個帶著香油花生核桃味的淺吻。

沒有深邃而糾纏的火熱,她吻了一會兒,便移開。喜燭的火光映在兩人眼底,亮晶晶並且跳躍。

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

“你學得怎麼樣?”她小聲問。

陸千喬愣了一下,緊跟著又反應過來,卻沒臉紅,隻低頭笑了笑,反問:“你又學得如何?”

“應該……不差。”

“口說無憑。”

那她就直接行動吧。

辛湄伸出手,摸索著,解開他一根衣帶。形狀優美的鎖骨露出一小截來。

再解一根,小片胸膛出現了,結實,勁瘦。

他一動不動,隻低頭看著她給自己解衣服。

辛湄皺起眉毛:“你怎麼不脫我的?真學會了?”

陸千喬想了想:“你先來。”

這方麵他要尊重她。

辛湄了然一笑:“哼,其實你還是不會吧?那你看好了,我教你。”

外衣被她輕輕解開,脫掉,滑落在地。接著是中衣,他的胸膛已經全然暴露在火光中,漂亮的鎖骨,結實的肌肉,她猶豫了一下,抬手輕輕摸上去,肌膚火熱,劇烈的心跳透過手掌,傳遞給她。

“……別怕。”她安撫一聲,“來,跟我上床。”

他的手往下一兜,她整個人便被抱起來,床帳落下,他上她下,氣氛曖昧。

辛湄搖頭:“不對,應當我在上麵。”

陸千喬一翻身,被她推倒在床,身上再一重——她坐上來了。

親吻,細碎的長發落在他胸前,吐息潮濕熾熱……實在是酥癢難耐。陸千喬猛然抓住她的腰身,掌心順著她的脊椎一節節向上撫摸,稍稍用力,她就跌入懷裏,互相喘息的唇不知何時再次糾纏,深入,熨帖摩挲。

“……我熱……”

腦子裏一片混亂,對了,她得教他……可是又舍不得放手,無論是身體還是嘴唇,都在渴望他的觸碰,哪怕離開短短一瞬都不行。

熱,就脫衣服。

他生硬並且顫抖地替她解開衣帶,下一刻她的嘴唇又不甘寂寞地貼上來,敞開了半邊胸口——肌膚相觸。

像是在幹燥的草原上點起大火,局麵瞬間失控,失去所有章法。

衣服它到底是怎麼脫掉的,兩人都記不得了,也沒時間去想。

……對了,觀音坐蓮。

辛湄稀爛成漿糊的意識裏,這四個字一閃而過。陸千喬不會,她責任重大,今晚得負責把他教會。

於是……

紗帳一陣劇烈抖動,緊跟著,兩聲哀嚎,辛湄“唰”一聲揭開帳子,臉色蒼白地探出一根光溜溜的胳膊,在床頭的櫃子裏一陣亂翻。

一隻手把她拉回去了。

她虛弱地往外爬,喃喃:“我受傷,還流血了……金創藥……那本蘭麝嬌蕊集……”

她需要金創藥,還有洞房花燭夜的示範書籍……

“別走!”

忍耐到極致的極致,青筋快從腦門子裏跳出來的陸千喬,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伸手將她抱回來,稍稍移動一下身體,扶著她的脖子側躺下去。

“別走……”

否則他就要死了,真的會死人。

“我疼。”

“忍一忍,馬上就不疼了。”

他翻身壓住她,親吻落在她胸前,拚盡戰鬼所有的意誌力,不去想剛才那一瞬的銷魂滋味,手指輕撫她的耳垂和脖子,緩解她僵硬的肌肉。

多麼艱難而充滿荊棘的洞房花燭夜,對她和他來說,都是。

“別、別摸這邊!”

那換一邊摸——

“啊哈哈!好癢好癢!別摸!”

那改揉的——

“……輕一點,好疼啊……”

真難伺候。

他懲罰似的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辛湄立即不甘示弱報複回來,想咬鼻子,他抬頭一讓,細細的牙齒便輕輕咬住了他的下巴。

他忽然動了,帶著試探,更多的是出其不意的占有與不容抗拒,她一下僵住。

“……疼?”帶著隱忍的喘息,問。

說不好……她說不好那是什麼感覺,好像是疼,可又不是剛才那種疼,陌生而且怪異。辛湄緊緊捏住他的肩膀,迷惘地看著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深邃還有些可怕,忽然,睫毛顫了顫,他閉上眼,用力吻住她。

天旋地轉。

她揪著被子,不知為何又想爬出去:“不……我不……”

……不許說“不”。

一隻手托住她的腰,他完完全全壓了上來,侵入,攻擊,霸占。她一瞬間便軟下去,喉嚨裏第一次發出顫抖的呻吟,睜開眼,漫天漫地的喜慶紅色吞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