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一個“幫”字,姿態放的極其的低。阮夢歡想笑,直問:“知道皇帝要殺你,難道不知道本郡主也不打算放過你?”
邵衷額頭上的青筋畢現,“所以我才跟郡主談這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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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夢歡撥了撥燈芯,百無聊賴的趴在榻上,就在房門口,連俏站得筆直。自從連俏知道自己每晚都被噩夢驚擾之後,便非要為她守夜,不論阮夢歡怎麼說,都不聽。
說起噩夢,阮夢歡不由得想起了邵衷,她是不會放過他的。但如果他能讓自己睡個安穩覺,那就另當別論了。她受夠了被噩夢驚擾的滋味,她懷念安穩的入睡,一睜眼就是大天亮。
“姑娘,咱們什麼時候回家?”連俏問了一句本不該她問的話。
阮夢歡道:“邵衷與容顏成親的那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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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便是離開燕國的日子,阮夢歡帶了連俏,兩人出了桐安苑,打算好好的玩一下午。
誰曾想,前腳剛踏出門檻,就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容姝。想來也已經好幾日沒見,且往後說不準再也見不著了,阮夢歡對她便多了幾分笑意。
“阮姐姐,聽說你明天就要離開!”容姝拽著阮夢歡的胳膊,一臉的焦急之色。
阮夢歡見她這幅模樣,思及桐安苑門外把手的重兵,笑了笑,說:“是啊!明日一別,此生怕是再無相見的可能咯!”
“不,阮姐姐,你別走好不好?”容姝滿臉的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滲出了淚意,“你要是走了,我……我會很傷心的……”
阮夢歡抽回手腕,輕笑:“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阮姐姐!”容姝忽然喜出望外,指著一處,笑說:“那個是我堂哥,不如,你嫁給他吧!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阮夢歡頓時語氣疏離,“容小姐,請自重!”
容姝找急忙慌的道:“那……那……你看這樣好不好,我進宮求陛下,讓他賜旨,我們兩個成親!”
“容小姐,你不是個孩子了,為何還要這麼胡鬧!”阮夢歡一甩衣袖,氣憤的往前走去。一個眼神遞給連俏,阻止容姝跟過來。
“你站住!你別去!你會後悔的!”容姝被連俏擋的密不透風,偏偏不肯死心,大聲嚷嚷著。
阮夢歡走的很快,也不知過了幾條街,麵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她認得,這裏是她和燕奉書曾經來過的地方。一想到再要不了多久就能與他重逢,方才心中的煩躁悉數飛到了九霄雲外。
在那些個不眠之夜,她用對他的思念來催眠自己,她無法忽視每天早晨鏡子裏映出的眼底青黑,她無法忍受每晚的呼喚聲,而給他的思念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她隨著昔日的印記,一個人回憶著屬於兩個人的過去。
“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
人群中一聲聲尖叫飛入耳中,阮夢歡從甜蜜的氛圍中清醒過來。人潮擁擠中,她一眼就看了手持匕首,頭發散亂的邵衷,在狂笑著,追逐著……
邵衷似乎看見了她的存在,推開身邊的人,朝著她這邊跳躍過來。她嚇了一跳,隨著人潮往回跑。
阮夢歡奔跑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少,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身後傳來的邵衷的喘氣聲。
現在的邵衷很不正常,他的呼吸,他手裏刀,他嘴裏的狂叫,都在叫囂著這個事實。
雙腿下意識的往前跑著,阮夢歡沒想到拐個彎後,前方竟然是死路。她一回頭就看見了邵衷發紅的眼眶和猙獰的麵目,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又下意識的伸手,卻見指甲光禿禿的,她鬱悶的要死。
“看你往哪兒跑!”邵衷狂笑著,一把甩出了匕首。
匕首從阮夢歡的耳邊飛過,一頭紮進了她身後的牆壁裏頭。她沒有任何的防禦武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邵衷一點一點的逼近。她慌了,幹脆把牆上的匕首拔了出來,雙手抱著,勉強迎敵。
“邵衷,你糊塗了!如果沒有我,你怎麼離開燕國!”阮夢歡知道那匕首的作用實在不怎麼大,不得不想別的法子。
邵衷瞪大了眼珠子,厲聲說:“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哼!倒不如現在就殺了你,給那王八蛋添個堵來的痛快!”
阮夢歡隱隱猜到他說的王八蛋就是燕熙帝,看是當下她自然不能說什麼,索性道:“你的人生就是為了給那些欺負你人添堵嗎?真是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