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來,天朔帝大手一揮,侍衛把秋嬤嬤帶了下去,是怎麼帶的?噢,兩名侍衛分兩邊拖在她的腋窩下,她的兩條腿就像是麵條做的一般,全無生機。秋嬤嬤被拖出去的地方還留下了幾絲血跡,阮夢歡已然知曉,方才的掌嘴隻是小意思,隻怕在這之前天朔帝已經命人對秋嬤嬤用了刑,迫使她改了口。
及至此刻,阮夢歡可以肯定,天朔帝是有的放矢,分明有要把他們置於死地的想法。
“陛下,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請先看看聖旨的內容!”燕奉書從阮夢歡手裏接過聖旨,又呈給了天朔帝。
天朔帝打定了主意要跟這兩人算總賬,那聖旨收回來是遲早的事情。他打開聖旨一看,隻見裏麵除了燕熙帝的大印,其餘全是空白!他欲要發火,卻在那一瞬間明白了這份空聖旨背後可能存在的含義!
空的聖旨,代表阮夢歡可以往上麵填寫任何一件事情,而不管任何事情都將是燕熙帝提前應承過的。
當然,天朔帝也明白,可以填寫的事情有一條線,隻要不過那條線,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他把聖旨拿在手心裏,思索著往上麵填什麼好!他想了又想,總也沒能像到一個十全十美的,他望著阮夢歡道:“朕倒是有些好奇,你在燕國不過短短數日,為何那小皇帝會如此重視?嗬,莫非他是想迎你入後宮?”
“陛下謬讚!但是臣女有幾分斤兩,臣女自己自己比誰都清楚。”阮夢歡坦然一笑,道:“其實這份聖旨是燕國皇帝為了彌補兩國和親未能圓滿完成而交代的,臣女不過是個捎信的!”
天朔帝方才那句話,分明是在懷疑阮夢歡已經被燕熙帝收買,如今回到夏國不排除是為了竊取情報。轉眼之間,這救命的聖旨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片刻之後,阮夢歡已然為那份聖旨的來曆去向做好了打算,她道:“這份聖旨是要交給瓊琳公主的,但凡她所請,便會以國書的形式交到陛下手裏!”
三個靜默的人碰到了一起,大殿越發顯得空曠的厲害。忽而天朔帝的笑聲大起,自從聽了阮夢歡的話後,他臉上的神情就被鄙夷所占據,他大笑著,道:“來人,宣瓊琳公主,朕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大可以用……”
“父親!”燕奉書大叫了一聲,刹那的功夫,他飛一般的起身,一個跳躍擋在了天朔帝的前頭。他大叫:“有刺客,護駕!”
屋子裏頃刻間滿是侍衛,阮夢歡被侍衛擠到了角落裏,方才那轉眼的功夫,她看見閃著銀光的毒針飛向了天朔帝,而燕奉書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他的速度極其的快,飛一般的用自己的血肉攔住了那枚毒針。
諷刺的是,那毒針入了燕奉書的身體,就在方才挨過踹的位置上。
這連番的變故,讓阮夢歡應接不暇。她一直關心著燕奉書的傷勢,沒多久的功夫,她看見燕奉書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子,而此刻,他不過是站著。
尚未來得及告辭的禦醫大驚道:“陛下,毒針與太後娘娘頭部的一模一樣!”
原來太後竟然是被人暗殺的!阮夢歡更是不敢再鬆懈,方才她就跟太後坐在一起,偏偏她和燕奉書都沒事,隻有太後被悄無聲息的行刺了,這麼一想,也難怪天朔帝會那麼的憤怒。
“怪哉怪哉,這毒針微臣前所未見!若是毒藥,常人服用了,唇或青或紫或白,為何偏偏此物入了身體,人的唇色會比往日裏更加的鮮豔?”
阮夢歡聽罷,腦海裏浮過了蘭娘,浮過了安文琅,不管不顧的穿過層層侍衛,她終於到了燕奉書的身邊,用衣袖擦著他額頭上的汗,隻見此刻他的唇呈現著濃重的血紅色。她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她還記得蘭娘離開時便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如今他也成了這樣,她滿身心都是痛苦,周遭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她投入他的懷抱,緊緊的抱著他,聽著他的心跳聲……
“襄卿,你先放開,讓禦醫來解毒!”天朔帝似乎仍在思考這場刺殺的幕後主使,但是在看到阮夢歡的舉動時,他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是啊,身上流淌著他的血液,卻始終不被他承認的兒子為他擋了毒針,現在生死難測!而就在這之前,他已經失去了一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