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丁夢已經睡著了。床燈柔和的光暈裏,丁夢的臉上流淌著一絲似是而非的笑,薄被被登到了一邊,修長的腿,光滑的小腹,一覽無餘地陳列著。我心頭瞬間湧起一陣衝動——隻是瞬間而已。我幫她蓋好被子,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忽然抱住我的脖頸,我一掙,她的手便滑落了,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丁夢有個毛病,總是要開著燈睡覺。即使睡熟了,隻要關上燈,她立馬就能醒來。她說她害怕一個人被孤零零的拋棄在黑暗中。
我輕輕關上臥室的門,回到書房。書房裏的那張小床才是我的安眠之處。
我醒來的時候,丁夢已經吃完早點,要上班去了。
“早飯盛好了,別總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丁夢的話意是關切的,但語氣卻沒有任何溫度。
“昨晚你回來的很晚?”丁夢開門正要出去,冷不丁回頭問了一句。
我心頭一顫,莫不是丁夢覺察到了什麼?臉上卻平靜道:“車沒油了,我繞道去加油。”
“你記著,林月是我表姐,是你上司的老婆。”丁夢撂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豬頭見我進來,連忙起身迎過來,滿臉堆笑。豬頭的反常讓我如坐針氈。
“局,局長,您,您叫我?”我話都說不利索了。
豬頭拍拍我的肩膀,一臉肉麻的笑意:“什麼局長不局長的,咱倆可是直近的親戚啊,叫局長多生分?以後沒外人的時候就叫我朱哥。”
這貨今天是抽的什麼風?我一頭霧水。
“沙子啊,來局裏三年了吧?”豬頭道。
“局長,啊,不,朱哥英明,三年零兩個月。”
“恩,也曆練的差不多了,該挑起重擔了。教研室的淡主任正在辦病退,從今天起你就是教研室主任了。快去找老淡辦理交接吧。”
“啊?”好事不常有,今年特別多啊。昨晚剛瞻仰了領導的革命聖地,,今天就升官了?難道替領導代耕責任田也有酬勞?
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了,我一時間難以適應,愣在那裏。
“啊什麼啊,你還不滿意?”豬頭一臉不悅道。
“滿。滿意,滿意!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謝局長栽培,謝朱哥恩典!”我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鞠躬點頭。
“瞧你這點出息!跟著朱哥好好幹,有你的好處!快去找老淡交接去吧。”
“是,朱哥。我一定好好幹,決不給朱哥丟臉!”我正要轉身離開。
“回來!”豬頭叫道,臉上陰晴不定。我心裏直打鼓,不知道這貨又要弄啥幺蛾子。
“有人見你昨晚去‘水上天堂’了?”
我冷汗都下來了,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是,不過……”
豬頭哈哈一笑道:“這也沒啥大不了的。男人嘛,有一點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後你也是領導幹部了,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影響啊!”
“是,朱哥,一定注意。”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豬頭昨晚發現我了,這是在堵我的嘴啊。
和老淡辦完交接,我心裏興奮地如同脫處之夜第一次麵對女性的裸.體。以後我就有自己獨立是辦公室了,關上門,自己愛怎麼坐怎麼坐,煙愛怎麼抽怎麼抽,再也不必因為害怕老王蹭煙而忍著了。
別小看這清水衙門裏的屁股級,全市每年要晉升初級職稱四百多人,每人送兩千,是八十多萬;中級職稱二百多人每人送三千,又是六十多萬,兩項合計就是一百四五十萬!再加上論文評審、評優評先、推銷輔助教材、報紙試卷,都有不少油水,一年下來二百萬都擋不住。當然還得孝敬豬頭、各副局長,自己屬下也得喝一點湯湯水水,拋去一半,也有一百來萬,頂我二十多年的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