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年死了老婆,留下一個女兒,現在也該工作、嫁人了吧。
向豬頭提出這個缺德主意的時候,我就想起張老頭是在合適不過的人選了。隻是想起林月和我的種種糾葛,心裏挺糾結。
今天“小不點”再次催促,又把縣太爺的烏紗帽在我眼前晃了幾晃,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我又想,林月在豬頭那裏也是閑置資源,張老頭這邊也是資源閑置。把他們結合在一起,正符合我們國家“節能高效”的環保發展理念,功在當代,利及千秋,其實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國家主席都說“勤儉節約光榮,鋪張浪費可恥”呢!
這樣一想,我心頭的糾結就冰消雪融了。
這世上的“道理”其實是挺扯淡的東西:做好事有做好事的道理,做壞事有做壞事的道理;好人有好人的道理,強盜有強盜的道理;進取有進取的道理,退縮有退縮的道理。不論你以什麼方式活著,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
我放下心裏的糾結,進了張老頭的小院子。
張老頭正在院子裏的一小塊菜地裏忙活,見我進來,喜出望外。
“小老鄉可有一年沒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啊。”張老頭給我倒了竹葉茶,坐在院子裏扯閑篇。
“老鄉,身體還不錯啊。”我說。
張老頭捶捶自己的胸脯,道“倍棒,我還想再活幾十年呢!”
“生意怎麼樣?”
“唉,沙城要搞什麼‘全國衛生城市’,不讓擺攤了,那一套東西我都賣破爛了呢。不過我丫頭也工作了,每月給我幾百塊錢,我再打幾個零工,夠用了。”張老頭一臉幸福的滿足。
“想不想找一個穩定的工作啊?”我問他。
“那感情好,也能減輕一點我丫頭的負擔。年輕人花錢的地方多,也挺不容易的。什麼活?我幹得了嗎?”張老頭興奮道。
“就是一日三餐,幫主人買菜買米,當然還有居家過日子的一些雜活,一個月兩千塊。”
“幾個人的飯?”
“平時就一個人。哦,帶上你是兩個人。”
“啊,做一個人的飯一個月兩千?我丫頭一個月才拿兩千五呢。”張老頭吃驚不小。
“你說去不去吧。”
“去呀,傻子才不去呢!”張老頭高興萬分。
“那好,你準備一天,後天我來接你上班。”
從張老頭那裏出來,已經紅日西沉了。我正要找一家餐館吃晚飯,手機響了。
我一看,是沈曉梅,賭氣不理她。鈴聲響了一陣,終於偃旗息鼓了。過了一會兒,蹦出一條短信:“等你吃晚飯。”
我心頭一暖。在這喧鬧的孤獨裏,有一個人在飯桌旁等著你,就已經該知足了。
我進了門,沈曉梅正坐在茶幾前,用手支著下巴愣愣的發呆。
“沙子,我後悔了,我要反悔。”沈曉梅沒頭沒腦道,卻不看我,依舊支著下巴,愣愣盯著前麵的牆壁。
我笑了,道:“當然可以。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承諾本來就如同放屁,區別隻在於有的味道濃,臭的久一點;有的味道淺,風一刮,就無聲無息了。”
沈曉梅卻沒有笑。
“我不想和你做交易了。”沈曉梅說著,還是一動不動。
“啊?你是說,散夥?”我驚異道。
“我不要交易,要交心!”沈曉梅道。
“啊?交心?”
“是的,交心!我不要冷冰冰的交易!”沈曉梅回頭望著我,眼睛裏閃著瀅瀅的亮光。
我心裏一顫,喃喃著:“交心,交心……我的心呢?我的心呢?我找不到了啊。”
沈曉梅過來,伏在我的懷裏,柔柔道:“慢慢找,我幫你,我們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