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又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已經抽的很順溜了。一個人要學好很難,可是要學壞卻很容易。
“其實,我到了沙北鎮,坐上車就後悔了。我憑什麼要她說對不起?以前她與我素不相識,我憑什麼要人家對我負責?我很想回來向她道歉,可是男人的自尊,不,是虛榮,促使我到底還是沒有回頭。
等到她也返回美術學院,我跪在她麵前求她原諒,讓她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她隻是冷冰冰的盯著我,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你在意的隻是那一層膜!然後不再看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看著她決絕的離去,我知道,我今生永遠的失去她了。”
穆青仰臉迷茫的望著天空,天空裏潔白的雲朵輕輕飄過。
“在王小紅之前,我曾經有過好幾任前女友。那時候的大學生雖然不像現在,一戀愛就同居,甚至都同居了,才想起要戀愛。可是藝術係的大學生總是開風氣之先。我之前的幾個女友,也不是處女,可是我並沒有怎麼在意。我對小紅的這種耿耿於懷,或許是因為我太愛她了吧!”穆青又道。
我笑了,道:“這是男人們的普世邏輯:男人們在逛青樓,偷女人的時候,從來不會在意是否有那一層膜,反而沾沾自喜;可是找老婆就不同了,那層膜好像比女人的本身更重要了。因為愛這個女人,所以更在意那層膜,也因為那層膜,而更愛這個女人。說到底不過是雄性動物與生俱來的占有欲在作怪罷了。”
穆青愣了一下,低頭陷入沉思。
“是啊,從猿到人,進化了幾萬年,根子裏的獸性從來就沒有改變過。王小紅她說的對,我在意那層膜勝過她的本人。我的卑劣配不上她、配不上她……如果就這樣結束了,我雖然會難過一輩子,但我還是會默默的祝福她。可是她,王小紅,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是她的愛恨都是那麼決絕!”
穆青歎了口氣,沉默了一陣,臉上現出無比痛苦的表情。
“她在美術學院三年,以她那樣美麗的容貌,卻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之後的她就像換了一個人,每天濃妝豔抹的,到處張揚,不到兩個月就成了美術學院‘舉院聞名’的女妖精、狐狸精了。美術學院裏有些臉麵的教授、領導幾乎都傳出了和她的緋聞。有一次還被一個年輕教授的老婆抓了現場。結果反而是教授的老婆被抓掉了兩綹頭發,王小紅居然從從容容地全身而退了。
原來那個清純文靜的王小紅死了,而我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凶手!我知道,她這是在報複我,讓我難過,讓我懊悔、讓我痛心。她的目的達到了!這個女人的心真狠啊,她是在不惜毀了自己的一生來報複我啊!”
穆青淚流滿麵,聲音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又給他燃了一支煙,抽完了,才又繼續他的敘述。
那個周末,穆青去找王小紅。宿舍裏隻有她一個人。穆青又一次在王小紅麵前跪下,聲淚俱下。
“小紅,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你不要再這麼糟蹋自己了啊。”
王小紅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穆青,淡然道:“嗬嗬,穆青,你這是什麼道理?跟別的男人睡覺是糟蹋,跟你睡覺就不是糟蹋?你比他們高貴嗎?人家不在乎我是不是有那一層膜,心裏比你高貴多了。人家睡我還給我錢,給我好處,你呢?你給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