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在C市之中也算得上是個大富人家,在許多常人眼中,已然是高不可攀,一生都不會有所交集的領域。
然而若是拋開其現實的外殼,將其放在修真界中就真是絲毫不起眼的一個小家族罷了。
隻因謝家連續五代都沒有出過一個元嬰之上的大修士,若不是那位元嬰巔峰的謝家老祖憑借漫長歲月掙得一些薄麵,在臨終之前特意囑咐了些老友,隻怕謝鎖河連這個位置都坐不到。
然而麵子與情分這種東西在修真界本就是種消耗品。
修士不同於凡人,有著極為漫長的歲月,以及無限的可能性。
那位答應過你的修士,也許百年之後就飛升了,或是成為了一方巨頭,要庇護更多的東西。
到了那個層次,這等小事也不可能親力親為,最多就是放出話來讓那些小輩聽一聽。
然而這漫長歲月之中,那些聽話的小輩也成長了很多,甚至依然生養了許多代。
依靠他人乘陰終究隻會越混越慘。
雖然謝鎖河以其卓越的經商頭腦,暫時保住了自己的位置,能夠繼續為儒門擔當C市的外門堂主。
除了冥府這種特殊的勢力之外,修真勢力往往分為內門與外門。
外門堂主主管那一市的現世雜務,內門堂主主管那一市的修真界事務。
雖說外門總是要比內門的地位低上很多,但總歸是有堂主之名,在修真界中也算是混得不錯了。
可這些年謝鎖河卻沒有在修真界抬起過頭的時候,也就是在那群散修麵前有些威嚴罷了。
那趙之狐也同樣隻是龍虎山在C市的外門堂主而已,在現世中的地位也隻是個廣場上算命的老頭子,卻依舊能夠讓他不能有一絲的輕慢。無論什麼時候遇見,都得稱一聲老哥。
今天卻不同了,謝鎖河站在自家樓上,望著樓下的名車慢慢駛入,望著身邊那些大修士們如過江之鯉前來向他道謝。
他很開心,開心地想要哭,但他以往無論什麼時候哭都可以,因為沒有人會在意。
今天卻不能哭,因為今天是他孫女揚名立萬的日子,他必須笑得比誰都開心,絕對不能在這個日子有一點點失態。
他也很想喝最猛的酒,喝到醉生夢死,喝到手舞足蹈,把這些年受過的氣都喝到肚子裏麵消化掉。
今天卻不能這麼喝,他得端著酒杯,以長輩的姿態,同孫女一同以優雅的姿態朝前來祝賀之人共飲酒,所以他不能醉,今天丟不得一絲一毫的麵子。
一個蓄著山羊胡的修士走了過來,禮儀十足地彎腰拱手道謝:“謝老哥,恭喜恭喜,謝家有如沁,可榮華千年,您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終於可以清養些日子了。”
自古以來便有渡劫修士頂梁千年的說法,這修士這番祝賀,既是恭喜了謝家的崛起,同時也委婉地稱讚了謝如沁資質卓絕,能夠修成渡劫期。
這是極好的祝詞。
可謝鎖河沒有立即回應,他隻是依舊笑著,眯起了眼睛,他自然認得這個修士。
而且兩人已經認識了幾十年。
這修士叫做陳柏,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散修,承了他父親恩情,不僅待他如親子般栽培,還攢了許多靈石,送他進了儒門學習,最後雖然沒有能夠考入學堂之中,卻也摸爬滾打多年成為了元嬰巔峰的大修士,地位與謝鎖河有了天壤之別。
那之後此子飛黃騰達之後卻不念舊情,而是在加入道家之後與他處處做對,雖然談不上打壓,但在很多時候,落井下石也總有他一份。
平日裏見麵,可不曾有過好臉色,甚至連正眼也沒得到過。
隻因為他謝鎖河不過是個築基初期的修士,兒子也是修為尋常,不過三十歲便死在了一次變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