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孫霜都沒有再說話。
任誰在發現自己被別人當白癡一樣看了半個月之久，都不會覺得開心。
更別說，這時候本來就是在忙正事。
孔遙沒有再拿這件事來打趣他。
因為接下來他兩要做的事情實在是算不上有趣。
而且孫霜自從與自己見麵之後，除了談論正事，其實都是在胡扯。
甚至，胡扯得有些誇張了。
孔遙知道，這就是孫霜的一種掩飾。
或者說是逃避。
對他內心的惶恐與悲傷進行掩飾。
孫霜也許認識那兩個鬼差。
孔遙有這種直覺。
現在終於有一個借口可以用來不說話，那就不說話好了。
於是他在沉默的時間裏翻閱起記憶中關於那兩個鬼差的資料。
童森，女，一三年進入凡間界，主修焦熱地獄刑罰，性格……
李湧，男，一一年進入凡間界，主修刀山地獄，性格……
孔遙摩挲著下巴，一時間也沒搞清楚到底是這兩人中的哪位和他有淵源。
過了一陣，兩人視野裏終於出現了一處城區。
就是兩人要去的清水縣。
從空中俯瞰，能夠看得見人來人往的街道。
冒著熱氣的早點鋪子，優哉遊哉的人群。
仿佛這座縣城就真是如此寧靜，節奏緩慢。
完全看不出一點端倪，能夠察覺到這座縣城昨夜剛死了兩個鬼差，而且也許正隱藏著怨鬼作亂或者是勢力傾軋的風暴。
“到了。”孫霜隻說了這兩個字，卻完全聽得出，他的嗓子有些啞。
在C市的時候他還能夠扯西扯東的逃避，真到了這裏的時候，卻不太說得出話了。
兩人緩緩降下去，並沒有急著顯出身形，彙入凡人的人群之中。
因為在縣城邊際上的河灘上同樣有一個隱去身形的鬼差在等著他們。
毫無疑問，就是昨夜唯一活下來的那個鬼差，資料顯示，這個鬼差叫做秦向川。
不過是一個剛進入凡間界的實習期先天鬼差，就卷入了這宗事件裏麵。
看得出來，他的精神狀態很差。
此時身形肥碩的他，卻雙目失神，縮頭縮腦，緊張得好像是一隻驚嚇過度的小雞仔。
孔遙與孫霜直接落到了他的麵前。
“有最新的消息嗎？”孫霜直接問道。
秦向川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圓圓的大臉更白了一層。
緩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昨晚值班的黑小鬼發覺兩位前輩魂燈滅了之後，就沒什麼別的消息了，隻是今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門口放了一個箱子。”
孫霜聽見秦向川如此回答，怎麼猜不出來，分明就是他被嚇破了膽，不敢出門，才會說沒有什麼別的消息了。
不過以他的實力，也確實做不了什麼。
孫霜長舒一口氣，壓下想要斥責秦向川的想法，接著問道：“箱子，什麼箱子？”
“不知道，也查不出是誰放的，上麵有封印，屬下打不開，而且兩位前輩說要過來，我就趕過來了。”秦向川望著孫霜越來越冷的眸子，連忙說道。
看起來這個前輩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啊。
反而旁邊那個前輩有風範些，也更平易近人些。
孔遙不知道自己就是往這兒一杵便收到了平易近人的，前輩風範的仰慕，他隻是突然覺得，又看到了孫霜的另一麵。
他真正冷下來的那一麵。
宴會上的時候孫霜展露過一瞬之間。
隻有在這一瞬間，會讓孔遙覺得這不是個什麼都不行的衰仔，而確實是一個能夠讓幹老托付的鬼差。
於是孔遙隻好先圓場道：“那就先到你那裏談談吧，再看看那個箱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霜現在已經沒有理智可以講，再和這個明顯被嚇破膽的秦向川糾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秦向川連忙轉身開始帶路。
孫霜那冷冷的怒火實在是讓他太不安了。
仿佛暴風雪中被一雙熒藍的眸子給死死盯著。
而秦向川自己也明白，自己在昨晚突然發現兩個前輩雙雙死亡之後立刻就躲到了黑小鬼的聚集地，也就是黑組根據地縮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說，一點消息都沒有。
孫霜大概就是不滿於他這一點吧。
自己的仕途大概就毀在這一朝了吧，有孫霜這個年輕的上級壓著他，恐怕再也難以出頭之地。
秦向川嘴裏發苦，但也無可奈何。
天老爺，兩個金丹巔峰的鬼差說沒就沒了，自己要真出去探查，恐怕死得連骨頭渣滓都不剩吧。
這份恐懼更是在今早的時候達到了極致。
那等手段，明顯就是有修士或者怨鬼知道了他躲在布有陣法的黑組根據地，才會刻意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