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一個鼓。
此時卻隻剩下了一個木圈,兩個古文字。
青青雖然忘記了這個叫做常先的男人是什麼樣子,有著怎樣的故事。
但她很傷心。
若是還有著那些記憶,恐怕會更加傷心。
怪不得自己會封印起記憶。
原來是害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真是一個孤家寡人了吧。
不是每一件東西,每一個人,都有著大鴻那樣的修為,能夠陪著她枯守幾千年的歲月。
青青僵硬地站起身,她悵然若失地環顧空無一物的光滑鼎麵。
然後她眼神落寞,轉頭望向了孔遙。
琥珀色的瞳孔中滿是茫然。
那雙眼睛在說,怎麼辦呢?
是啊,怎麼辦呢,她已經用了很大的力氣,用了一千年的任性,違背了自己的本心。
但她隻看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大鼎。
而她要找回來的記憶,仿佛也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因為記憶中的內容,也許早就灰飛煙滅了。
也許隻剩下那個叫做大鴻的家夥,留著為數不多的時間,還有幹澀沙啞的聲音告訴他:“殿下,你不該逃出來的。”
孔遙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隻是走上前去拍了拍青青的肩膀。
“我們去外麵看看吧,說不定看著荊州鼎的花紋,會想起些東西。”
青青點了點頭。
但誰都沒有抱有一絲的希望。
因為鼎的上麵,紋刻的是幾千年前的山水生靈。
那些東西早就麵目全非,化為了曆史的塵埃。
更別說,青青早就將關於這些的記憶封印起來。
所以在第三次看到同一片山河鼎紋之時,青青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她用手撫摸著那些景色,隻感覺到了荊州鼎的寒意。
於是青青停了下來。
她輕輕地笑了笑:“真是蠢,既然是我自己為自己堵死的路,當然是沒有留下一點點的餘地啊。”
“我卻還是那麼任性地想要讓你們和我一起冒險,一起去找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所以我果然什麼都忘了,變得又自私又蠢。”
說著說著,青青便哽咽起來。
孔遙走過去,蹲下身子,溫柔地將她抱住。
輕輕地撫著她清瘦的脊背。
他輕聲說道:“其實你一直都沒有變過,無論是有記憶的你還是沒有記憶的你。”
青青抬起頭望著孔遙,早已淚眼婆娑。
孔遙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有記憶的你,想要忘記所有東西,值得尊重,因為這一定很痛苦,但要是忘記不了,會更加痛苦,那樣是無法再鼎裏麵苦守千年的。”
“但失去記憶的你想要找回記憶,也不一定就是自私,不一定是毫無意義,因為要是連你都忘了,那些過去的東西就真真正正的死了。”
是啊,要是自己都死了,那守著自己使命到無數年之後又有什麼意義呢。
托付給自己使命的人都被自己忘記了,都真正地消失在了世界上。
青青微笑著抹去了眼淚。
她說:“這次不會了。”
“我不會再選擇忘記了,就算再怎麼痛苦,我也會選擇記住他們。”
孔遙搖了搖頭。
沒想到自己的歪理雖然安慰好了青青,卻讓她走上了另外一條歪路。
他能夠想象,選擇不遺忘,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再那種空無一物的地方守護著渺茫的希望,還得銘記著那些讓自己痛苦的根源。
但這時候明顯不適合說這些喪氣話。
他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青青點點頭,然後笑著伸直了雙臂。
她說:“背我。”
孔遙詫異地望著青青。
著小女孩兒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啊。
自己雖然剛才表現得善良了些。
但也不像是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啊。
但他突然感受到了青青身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