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疼痛類型分級共為十級,頂級十級就是孕婦生產時的痛苦程度,甘露沒有生過孩子,她連戀愛都沒有談過,但現在這種痛苦已經到了能把人活活痛死的地步。
如果能動,她一定已經崩潰了。她想要歇斯底裏地大哭,想象瘋子一樣尖叫直至力竭聲嘶,那樣也許會好過些。如果可以,她還想把牙齒全都咬碎,以緩解胸腔裏那種無法比擬的痛楚。然而這些她都不能做到,在該死的肌鬆劑作用下,這具二十歲鮮活的身體就像真正的死人一樣,徹底失去了自主的能力,任憑撕心裂肺的疼痛鋪天蓋地般襲來,而她唯一能做的,也隻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醫學史上有許多麻醉覺醒的病人因為不能承受這樣的痛苦而選擇了放棄生命,如果她也承受不了的話,隻要意識一鬆懈就會活活痛死在這手術台上。一線生機就在於她的求生意誌,如果能扛下去,撐到手術結束,也許還不會被痛死。
在僅存的意識土崩瓦解之前,甘露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回憶姐姐的一切,回憶有種奇妙的魔力,可以讓人瞬間跳入一條曾經的河流,希望這樣做能緩解些許痛苦。
記憶中的姐姐是美麗的,即便是地攤上二十塊一條的牛仔褲她也可以穿出獨特的韻味,美就是她的代名詞,她是個善良溫柔又特別感性的女生,其實在甘露很小的時候,一直是很喜歡姐姐的,心裏渴慕著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像姐姐那樣的人。可美麗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接受的,至少甘露的母親就為之嫉妒到發瘋。
姐姐是甘露父親前妻的女兒,也許過於美麗的生物天生就附帶了殺傷力,姐姐的出生似乎帶來了厄運。生母死於難產,而她卻繼承了母親和父親的全部美貌,失去愛妻的父親有過一段相當低潮的生活,既要照顧孩子還要照顧生意,心情糟透了,生意一落千丈,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好幾年。為了挽救家族的事業,父親選擇了甘露的母親,兩人的結合是因為兩家人生意上的往來。
兩年後甘露出生了,她繼承了母親的平凡麵孔,跟姐姐站在一起,她總是容易被忽視的那一個,起初她並不以為意,但是隨著她的長大,懂得了人事,聽多了母親咬牙切齒的詛咒她也漸漸對姐姐冷淡起來,雖然她不知道姐姐究竟做錯了什麼,但母親一看見她就心情不好,父親疼愛姐姐也比自己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