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千萬別著急,現在姑父什麼都靠您撐著了,你要堅持住,我馬上就趕到醫院去!”蘇豆豆顧不得許多,穿著拖鞋出了門,打車到了市中心醫院。
手術室外。
蘇紅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哭的眼睛都腫了,雖然平時夫妻之間有那麼多的不愉快,但是大難來時,也隻有糟糠之妻肯著急哭泣。
“豆豆!”蘇豆豆一露麵,蘇紅總算是見到了親人,一把抱住了蘇豆豆。
林正文是家裏獨生子,父母都已經不在了,雖然有一些遠方親戚,但是都在很遠的外地,在這個城市裏,蘇紅也隻有蘇豆豆一個親人。
“姑姑,別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豆豆也是著急,但是姑姑已經急成這樣了,現在需要一個頭腦清醒一點的人,不然大家都亂了起來,對事情也沒有任何幫助。
“我哪裏知道是怎麼回事?”蘇紅總算鎮靜下一點來,抹了把眼淚,“你姑父都好幾天沒回家了,我打他電話,他不接,我去學校找他,學校說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可是那麼長時間的假,他能去哪裏啊?”
“那您是怎麼知道姑父在醫院的?”這種事向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豆豆見姑姑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到重點上,忍不住打斷了姑姑的話,開口詢問。
“是醫院給我打的電話,說林正文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就和個血葫蘆似的,都昏迷了,還是醫生從他shen上發現了手機,便按照手機裏的名單打電話,還好名單上第一個就是我。”說到這一點,蘇紅感覺有點安慰,至少他手機名單第一個是結發妻子,不是旁的女人,“我來的時候你姑父就在急救了,可急死我了!”
“平安呢?通知平安了嗎?”看這個樣子,林正文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出院的,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蘇豆豆擔心自己照應不來,想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幫手。
“不,別告訴平安。”蘇紅製止了,“他就要開學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別打擾他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但是蘇紅說那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心裏忽然一陣痛,什麼是萬不得已呢?她不敢往下想。
而蘇豆豆卻明白,那是指林正文生命垂危,現在正在搶救中,一切還都不好說,姑姑自然是希望能夠化險為夷的,所以她也不好一定要通知平安,,現在隻能在這裏陪著姑姑。
蘇豆豆看看手術室上方那紅色的燈箱,這說明手術還在緊張進行中,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
“姑姑,您先坐下。”蘇豆豆扶著蘇紅到走廊一旁的長椅旁。
“我現在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蘇紅坐了下來,緊緊拉著蘇豆豆的手,“隻要他沒事,我就什麼都不計較了,不回家就不回家吧,不給家用就不給家用吧,我還有點積蓄,粗茶淡飯的,夠我活著的了,隻要他沒事……”
手術室所在的長廊裏十分安靜,沒有人路過,濃重的消毒水味充斥滿這個空間,加上蘇紅悲悲切切的話,蘇豆豆也感到一陣泫然。
看看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蘇豆豆去醫院外的超市裏買了一些麵包火腿和礦泉水,在回來過馬路的時候,看著夕陽最後一抹餘韻,看著已經閃亮在這最後一抹餘韻中的萬家燈火,忽然有種彷徨的感覺,生命這樣的渺茫,這些奔波在路上的行人到底在想什麼嗎?為什麼不回家,可知道家裏有親人在旁望著你們?
回到手術室外,將食物拿給姑姑。
“我什麼也吃不下,你要是餓了你吃吧。”蘇紅的話雖然是對著蘇豆豆說的,但是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術室的門,生怕那扇門打開的時候,自己不能第一時間趕過去看看林正文。
蘇豆豆知道在這個時候,不管怎麼勸,她說了不想吃,就肯定不會吃的,所以隻好陪著她坐著。
“我和你姑父結婚二十多年了,我記得剛結婚沒多久,你姑父和幾個朋友喝酒,很晚都沒有回家,我一問那幾個朋友,人家說早就喝完酒散了,當時把我急壞了,我就打著手電出去找。”寂靜的長廊,沒有休止的等待總是那麼難熬,蘇紅不由得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來,“原來你姑父喝多了,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掉到了一個施工的溝裏,幸好那個溝不深,沒有摔傷,但是你姑父就躺在那裏睡了,可是我看到的時候差點嚇死。”
那種感覺,記憶猶新,終生難忘,以為林正文死了,蘇紅萬念俱灰,才明白,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活著的那個單獨麵對現實,她就是活著的那個。
“今天這種感覺和那天一樣,我一下子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隻要他能活著……”蘇紅再次泣不成聲。
蘇豆豆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安慰姑姑,隻好像哄小孩子似的,輕輕拍著姑姑的後背,口中有一句每一句的輕聲說著,“沒事了,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到了半夜時分,手術室的紅色燈箱終於熄滅了,這代表著手術已經結束,但是手術結束並不代表著一定成功了,林正文依然生死未卜。
蘇紅立刻精神一振,迎了上去,蘇豆豆緊緊跟在她身後,做好攙扶她的準備,生怕醫生會宣布壞消息。
幸好醫生帶來的是好消息,說林正文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內髒大出血,右腿也骨折,需要出院修養一陣子。
蘇豆豆隻聽到蘇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整個人和自己剛來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截然不同了,雖然蘇紅臉上帶著一種深深的疲倦,但是精神很好,陪著林正文的移動病chuang去了病房。
蘇豆豆靜靜的跟在蘇紅身後,兩人經過紫外線消毒,進入了加護病房。
醫護人員將各種醫學儀器開啟,然後就出去了,家屬有事可以隨時按鈴。
蘇紅坐在緊挨著病chuang的一張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林正文的一隻手。
林正文麵色慘白,雙眼緊閉,手背上插著輸液管,右腿打了石膏,高高的吊起,這副樣子實在慘不忍睹,但是在蘇紅眼裏,林正文還是和結婚的時候那般英俊,深深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