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兵不厭詐(一)(1 / 2)

方若水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的胡繼棠,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胡繼棠,原名胡仲繼。在前朝覆滅前夕,他還僅僅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隻是在策反東平一仗中立下奇功,這才成為領兵軍人。現在在五上將中也名列最末,結果這一次他卻成了主將,自己和畢煒這兩個排在他之前的上將軍成了他的副將。可是這個安排是大統製親自頒布的,方若水對任何人都可以不服,對大統製卻不敢有絲毫違背。不過,畢煒新敗,這回成為副將也算是戴罪立功,可自己難道也陪著他承擔上次戰敗之責麼?何況對於此次遠征,他心中並不看好。畢煒遠征失敗,那是前年的事了。固然這一敗仗使得共和軍頗傷元氣,但為了徹底解決這個心腹之患,應該趁熱打鐵,馬上發動第二波攻勢才是。他不明白大統製為什麼決定要晚一年,而且這一次要出動一支如此龐大的遠征軍。

胡繼棠這時端起了麵前的杯子,淡淡道:“畢將軍,方將軍,此番遠征,繼棠忝為主將,實是有愧。然任務已下,我等唯有精誠團結,兩位將軍皆是百戰宿將,方能眾誌成城,以克全功,還請兩位將軍恕我僭越。”

方若水還沒說什麼,畢煒已向胡繼棠拱拱手道:“胡將軍,畢煒敗軍之將,實不堪言戰。蒙大統製不棄,畢煒唯胡將軍馬首是瞻,不敢有違將令。”

方若水的眼角飛快地瞟了一眼畢煒。畢胡子這人最不能容人,當初連鄧滄瀾拜帥,他卻隻是上將軍,背後也隱隱嘀咕了幾句,不過現在他倒是毫無不滿之色,說得還如此客氣,方若水心中雖然不願,也隻得拱拱手道:“胡將軍,請不必過慮,方若水亦聽從胡將軍分派,絕無二話。”

胡繼棠道:“繼棠豈敢如此無禮。然軍令貴一,隻能委屈兩位將軍。此戰功成,首功歸兩位上將軍,繼棠唯有聊附驥尾而已。”

方若水暗自歎了口氣。胡繼棠這樣說,自是不希望自己和畢煒二人離心。可他是主將,縱然謙讓,最大的功勞仍然會是他的。不過胡繼棠說軍權貴一,各部要精誠團結也是對的,五德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現在是強弩之末,仍然極不好惹。畢煒就是因為輕敵吃了這般大一個苦頭,無論如何,現在這一戰是勢在必得,不能犯畢煒的錯誤,就算自己心中不滿,也隻能把苦水硬咽落肚了。他道:“胡將軍,方若水不敢多言,唯有以我軍人的名義起誓,一切聽從胡將軍安排。”他話音剛落,畢煒馬上道:“方若水之言深得我心,畢煒亦是如此。”

胡繼棠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兩位將軍深明大義,繼棠感激莫名。出師在即,請兩位將軍整頓本部兵馬,隨時準備。”

方若水道:“胡將軍,最終準備幾時出師?”

“八月一日。”

畢煒怔了怔,方若水也是一怔,馬上微笑道:“好計。”他本來覺得搶在收割之前出師可能會更好,但太早的話,共和軍自己的補給都成問題,而那時秋糧未熟,五德營索性死了這條心,一意迎敵,反倒不妙。十月收割,八月出師,兩月抵達西原。到時西原秋糧正熟,五德營既要收糧,又要迎敵,便有可乘之機了。事實上,西原一帶多是牧民,唯有五德營屯田耕作,這正是示之以利,讓他們首尾不能兼顧的妙計。他也是宿將,縱然對胡繼棠後來居上有點不忿,但這點小小的不忿卻已被胡繼棠的算度衝淡得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