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人是思然可汗的衛士,原本呆得就不遠,阿佳格格又已派人召集,此時已聚過來了。王如柏見那八條漢子一個個都高大威猛,臉上也不由微微一抽。這副樣子自是落在赫連突利眼裏,他不禁暗自好笑。他知道在中原說人是狗那是罵人的話,說的是人猥瑣無能,但在西原並不如此。西原人遊牧為生,狗是放牧時的得力助手,在西原人心目中地位也甚是崇高。思然可汗這八個衛士以八犬為號,實是因為西原人原本就長得高大,而那八人更是比一般人都要高大強壯,個個都是巨漢。他微笑道:“王大人,我部這八犬,可能保護大汗安全否?”
王如柏臉上的驚色隻是一閃而過,他又是滿麵春風地道:“赫連台吉,這八犬果然生得高大。隻是台吉隻怕有所不知,中原刺客,實非八犬所能抵擋。”
此話一出,不少仆固部眾都臉上變色。先前部中以撒斯爾者處死了一個來散布瘟疫的內奸,據說正是中原皇帝派來的,那些部眾已對共和軍有了敵意。雖然共和軍真個來了,這等聲勢也讓他們驚心,但聽到王如柏看不起八犬,一些年輕氣盛的仆固部眾再忍不住,破口罵道:“放屁!你們能鬥得過八犬麼?”
仆固部眾大多粗鄙無文,不少人嘴裏也不幹不淨起來。王如柏的西原話很流利,自然全聽得懂,但他仍是滿麵春風地道:“赫連台吉,八犬的本領不足以護衛大汗,不妨當場比試一下,以作證明可好?”
西原人尊崇的是英雄好漢,王如柏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他們也是不服。聽得他居然答應比試,登時全都轟然叫好。赫連突利已隱隱覺得不妙,這王如柏如此自信,隻怕他手下真有什麼極強的異人。不過他也相信八犬的實力,如果王如柏手下當真有人能輕易擊敗八犬,那麼這條計策就是自己已無法化解了。他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八犬在仆固部中全是數一數二的勇士,聽得要和中原皇帝的手下比試,一個個登時躍躍欲試。赫連突利不知王如柏會叫什麼人,卻見他轉身向身邊一個軍官說了句什麼,那軍官點點頭,便越眾而出。隻是叫了這一個,王如柏迎過來道:“赫連台吉,我軍的衛子恒將軍願來領教貴部八犬之能。”
那個叫衛子恒的軍官身材甚是高大,長得也十分健壯,但比八犬還是矮了近一個頭。聽得對方居然隻是一個人,八犬中為首的洛克什已率先道:“那我也是一個人吧。”
這洛克什姓步六狐,在仆固部中算得上是第一等的神力之士。當初阿昌部前來拜謁思然可汗,酒酣耳熱之際,阿昌部的哈拉虎曾經與八犬相較中。雖然八犬中人人都不及哈拉虎力大,但洛克什卻也能單手舉起哈拉虎那根七十餘斤的鐵刺棒,便是哈拉虎亦讚了他一句。阿昌部被五德營解決後,鐵刺棒送到了思然可汗帳前,旁人都無法使用,融掉了重鑄又覺可惜,思然可汗便賜給了洛克什,此時他正握在手中。鐵刺棒太過沉重,比試時當然用不著,他將鐵刺棒放到一邊,正待向前,衛子恒忽然向他叫道:“把兵器拿上來吧。”洛克什聽不懂,王如柏在一邊道:“你把兵器拿過去吧。”
用兵器比試當然也有,但這等情形已等如決鬥了。洛克什吃了一驚,向赫連突利看去,赫連突利道:“王大人,兵器無眼,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那怎麼是好?”
王如柏向衛子恒說了,衛子恒卻是哈哈一笑,高聲道:“我不會傷他的。若是我傷在這漢子手裏,也隻怪我本領不精,與人無幹。”
王如柏剛傳譯過去,洛克什登時大怒。這等說法實是大有藐視之意,他暗道:“這些中原人,給你點苦頭嚐嚐!”揮起鐵刺棒喝道:“好!”便是一棒砸了過來。他為人魯莽,火頭上哪還顧得上別的,這一棒已是用盡全力。赫連突利吃了一驚,生怕洛克什當真一棒打死了那衛子恒,共和軍惱羞成怒之下,頓時撕破了臉便不好辦,正要出言喝止,耳邊突地如起了個霹靂。
那是衛子恒一聲大喝,隻見他雙手忽地往上一架,“當”一聲,火星四濺,洛克什卻是渾身一震,鐵刺棒登時落地。這一下更是人人震驚,方才那聲音明明是鐵器撞擊,可人人都看得清楚,衛子恒是用雙手架住了鐵刺棒,難道他這人是鐵打的不成?
衛子恒接住了洛克什一棒,把洛克什都震得鐵刺棒脫手,赫連突利的臉色已極快地白了一下。果然如他所料,王如柏帶來的是身懷絕技之人,就算真個撕破了臉,自己準也討不到好處。隻是衛子恒是怎麼架住的,他卻也不明白,定睛看去,卻見衛子恒的手中原來握著兩根短棒。這兩根短棒黑黝黝的暗淡無光,長與小臂等,而中間三分之一處則有一根橫檔,與鐵刺棒撞擊之處有亮點閃爍,他這才知道衛子恒是極快地抽出短棒架住了洛克什的鐵刺棒。洛克什單臂出棒,而衛子恒則是雙手架住,不無取巧,但這等力量卻已在洛克什之上。至於兩人的速度,則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衛子恒接了一棒,臉上卻極快地一變。洛克什的力量非同小可,他雖然接住了,但周身仍是一陣發燙。看看腳下,卻見雙足的靴子已被砸得陷入土中半寸,他心道:“這胡人的力量當真不小,我也托大了點。”他本想以單臂去擋,這樣更顯得行若無事,幸好在出手一刻發覺單臂是擋不住這一棒的。他拔出腳來,走過去提起鐵刺棒掂了掂,笑道:“這棒子倒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