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命在我(四)(1 / 2)

那是個金槍班。狼王一口咬下,正咬在這金槍班咽喉處,但那金槍班已懷必死之念,仍是用最後一口氣向前衝去。他手中提著長槍,這臨死前一擊竟是連狼王都擋不住,槍尖破體而入,有半尺許沒入狼王體內。狼王終是獸類,哪會想到竟然有這等以命搏命之舉,慘叫一聲,向一邊翻滾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了。狼王統禦狼群,本就靠的是實力,一旦狼王衰老無力,便要被群狼活活咬死。邊上群狼原本也要跟著狼王撲過來,眼見狼王一下便受傷倒地,心道是個便宜,登時不來撲人,反向狼王撲回來撕咬。狼王雖然腹中受了重創,卻還不曾斃命,反咬之下,登時群狼撕咬作一團。

仆固摩利支沒想到狼王一擊無功,反倒受創,苦心馴出的狼群也已亂作一團。他心頭一陣痛楚,再忍不住,一口血直噴出來,將馬頭都染得殷紅。邊上一個狼旗軍驚道:“摩利支,你怎麼樣?”

此時不遠處已有阿史那部眾的聲音傳過來,顯然馬上就要趕到。薛庭軒一幹人隻損折兩人,還多出一個來,一時間哪裏還拿得下他們。再拖下去,等阿史那部大隊趕到,狼旗軍便要全軍覆沒了。仆固摩利支見身周同伴還要撲過去,勉強提起力氣道:“快……快退!”

他吐出一口血,已沒力氣再吹狼笳,伸手將狼笳扔給了那同伴。那狼旗軍接過狼笳,心知仆固摩利支說得沒錯。這一次攻擊策劃得天衣無縫,前半段亦滴水不漏,但薛庭軒一眾的韌性卻也超過了他們的想像。再纏鬥下去,未必能取下薛庭軒性命,但狼旗軍卻再無生路。他們並不知道此時赫連突利已經遭行刺而死,仍然想著保存實力,以待再舉,因此已沒有鬥心。

那狼旗軍一吹響狼笳,狼旗軍立時退卻。隻是狼群因為失了狼王,便四散逃竄,並沒有跟著他們而去。見這些敵人退走了,薛庭軒如釋重負,不由長籲一口氣。他經曆過的生死關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從來沒有一次與這回一樣險死還生。他看了看邊上的北鬥,忽道:“北鬥兄,你的手包一下吧。”

先前北鬥以車廂板擋住了箭矢,但有支箭刺穿了廂板,把他的左掌刺了個對穿,鮮血將一條手臂都染得通紅。情急之下,他還什麼都感覺不出來,此時聽薛庭軒一說,他看了看掌心,笑道:“多謝薛帥關心。這些人是誰?”

自然是仆固部的人。隻是薛庭軒還沒說出來,隻聽得不遠處蹄聲大作,有個人高聲叫道:“薛元帥!薛元帥!”說的是中原話,正是阿史那缽古。薛庭軒站直了,高聲道:“缽古大人,薛庭軒在此!”

沒過多久,一隊阿史那部騎兵擁著阿史那缽古跑了過來。阿史那缽古聽得隊伍後麵出事,嚇了一大跳。現在正是五德營要依附阿史那部的時候,若是在這當口薛庭軒出了什麼事,他送馬、送女兒這一係列舉措全成了雞飛蛋打,當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急歸急,阿史那部援軍足足有三萬之眾,隊伍綿延數裏,阿史那缽古又在隊伍最前,直到現在才趕到。一路上他急得滿頭大汗,生怕趕到時隻見到遍地死屍,但到了才發現原來沒幾具屍體,待聽得薛庭軒的聲音,他那顆已提到嗓子眼裏的心才算放了回去。一到薛庭軒邊上,他連忙跳下馬,拉住薛庭軒的手道:“謝天謝地,薛元帥,你沒事啊。”

薛庭軒行了一禮道:“多謝缽古大人,我沒事。我手下有個人手上受了重傷,請大人速速怕醫官過來。”他頓了頓又道:“另外,玉花驄落荒而走,還請缽古大人幫忙找回來。”

阿史那缽古道:“這個自然。”玉花驄是他送給薛庭軒的,這匹馬神駿之極,尋常狼群多半追不上。薛庭軒連玉花驄都失了,方才危急可以想見。他看了看周圍的狼屍馬屍,不由咋舌道:“庭軒,為防萬一,你還是到隊伍最前麵去吧。”

薛庭軒笑道:“缽古大人放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阿史那缽古不知薛庭軒哪來的信心,但薛庭軒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小聲道:“是突利那家夥幹的麼?”

“除了他,還會有旁人麼?”

雖然這樣說,但薛庭軒心裏卻有另外一個念頭。如果到了時機,阿史那缽古也會幹這樣的事--還有自己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