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五羊城打出“再造共和”的大旗。到了五月十七日,五羊城公然反叛的消息傳到了霧雲城,在各地駐軍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禍不單行,年初遠征失敗後,除了戰死的畢煒上將軍,逃回來的胡繼棠上將軍和方若水上將軍都受到了革職處罰。畢煒和方若水、胡繼棠三人都是一鎮軍區首腦,居然有三個軍區最高指揮官同時易人,對軍中的震動不亞於一場翻天覆地的地震。五大軍區中,反了一個,三個元氣大傷,共和國成立以來還從未發生過類似的事。
“今年真是個不祥之年。”
幾乎所有士兵都在竊竊私語,其中自然包括昌都省駐軍中的衝鋒弓隊。衝鋒弓隊本是畢煒親信中的親信,但畢煒和衝鋒弓隊總隊長韓宣同時戰死,衝鋒弓隊群龍無首,現在實是一片混亂。自己的混亂尚未平息,還在等著新來的駐軍長官赴任,卻又出現這樣一件事,不免人人自危,覺得天都要變了。齊亮這一天在陪陸明夷練箭時,偷偷問他將來有什麼打算,陸明夷卻隻是淡淡一笑,說:“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靜觀其變。”
齊亮自不知道陸明夷的心中實已如翻江倒海般不知是什麼滋味。陸明夷對這次遠征本來寄予無限期望,覺得自己定能建功立業,誰知竟會成了這般一個結果。
現在五羊城也反了,天也真的要變了。隻是陸明夷卻更加興奮,因為,本來覺得自己失去了一次極佳的機會,沒想到一個更好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等著我吧,終有一日,陸明夷之名將要響徹天下!
他想著,手指一動,三箭幾乎同時飛出,正中八十步外的紅心。
就在箭尖紮入紅心的同一刻,獨自坐在荷香閣裏的大統製心頭亦如紮上了一支鋒利的長箭。
堅如磐石,似乎要穩穩屹立到天荒地老的共和國,這麼快就出現了裂隙。讓大統製更為不安的是,自己居然看錯了申士圖的麵目。
自己看錯過誰?以前似乎從來不曾有過。那時,文有鄭昭,武有丁亨利,自己有這兩人輔佐,共和國便如有三根堅實的棟梁。可現實卻變得太快,太快了,那兩根柱子轉眼就分崩離析。可現在其中一根柱子卻溜出了自己的指縫,成了一柄向自己砍來的利斧。
沒有看錯丁亨利,最終還是看錯了鄭昭,看錯了申士圖,連那個本來寄予厚望,期望他能成為鄭昭後繼的馬靜虛,自己也看錯了。接連犯下這樣的大錯,自己真是老了麼?
大統製揉了揉額角。也許,生下了兒子後的欣喜衝昏了自己的頭腦,以至於讓鄭昭一家逃出霧雲城。三上將遠征失利,則是另一重打擊,讓自己無暇顧及這個原本最有力的臂助,現在最可怕的敵人。
鄭昭身懷秘術。這人歸自己所用,是無往不利的利器,不為自己所用,就是一把最難對付的武器了。本來鄭昭並無軍權,就算他逃走也不會翻起什麼浪頭來,可偏生自己也看錯了申士圖,隻道這人與鄭昭勢不兩立,結果現在鄭昭到了五羊城,如魚得水,接下來的事就難辦了。
不把五羊城盡快拿下,這條裂隙會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可收拾。他拿起案前的卷宗,接著看了起來。
遠征的三上將,畢煒戰死,胡繼棠與方若水被革職,軍中元氣大傷。雖然在自己主持下,霧雲、昌都、天水三軍區漸漸平複,但一時間尚不能派上大用。現在能動用的,隻剩下之江軍區了。
對鄧滄瀾這個名義上的妹夫,大統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鄧滄瀾是降將。本來這種人並不可信,但鄧滄瀾一是自己妹夫,二來也是共和國最終取勝的功臣,當時如果他不曾在關鍵時刻倒戈,共和國早在第六年就已壽終正寢,不會有今天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一直不想動用鄧滄瀾。
當初決定遠征倭島,上下都覺大統製屬意鄧滄瀾。鄧滄瀾,水軍第一名將,加上部下是前帝國嫡係,人們都覺得他是這一趟主將的不二人選。但大統製權衡之下,卻起用了名不見經傳的胡繼棠。固然胡繼棠名氣雖小,能力卻強,但關鍵卻是胡繼棠是自己可以絕對信任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