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師尊”?
沒等東平水軍諸舟督明白這四個字的含意,那艘快船已到得近前,甲板上一人身披軟甲,手持快刀,高聲喊道:“宣鳴雷在此,隻求與鄧帥麵見!”
月級戰船船速雖快,船體卻小,根本裝不了拋石器。諸舟督見宣鳴雷要見鄧帥,便以旗號向鄧滄瀾請命,看是否將宣鳴雷擊沉。回音很快來了,說放他進來,看他有何話要說。
月級戰船隻有十多個人能坐,在海戰中基本上隻是擔任斥候巡視之用,根本裝不了什麼東西,也不用擔心宣鳴雷是舍命要來炸船。諸舟督聞令,便讓開一條路,讓宣鳴雷過去。
此人是來送死的。
人人都這麼想。宣鳴雷本來就是東平水軍中人,名氣也不小,他們都知道宣鳴雷與鄧帥的關係。也許,宣鳴雷反叛後,覺得走投無路,來向鄧帥請罪,想要再次倒戈都說不定。十個東平舟督中,倒有七八個這麼想,但傅雁書卻根本不相信宣鳴雷會來投降。
雖然宣鳴雷不會來投降,但他還當真想知道宣鳴雷反叛的原因。宣鳴雷的反叛,全無征兆,也沒聽說過他和鄭昭一家有過什麼聯係,為什麼他甘願放棄在共和軍中的大好前程,去和鄭氏一家逃難。稟報了鄧滄瀾後,傅雁書駕著一艘雪級戰艦迎了上來。
雪級戰艦是三等戰艦,比月級要高大得多。傅雁書待戰艦靠近了宣鳴雷的船,自己走到船頭,高聲喝道:“反賊宣鳴雷!”
他的聲音清朗,說得倒也很響。宣鳴雷仰頭看去,見傅雁書一身白色戰甲,在夕陽中亮得耀眼。他雙手抱刀,拱了拱手道:“傅兄。”
他和傅雁書雖是同門,兩人卻向來不睦,見麵也說不上幾句話,背地裏宣鳴雷更是總以“傅驢子”相稱,傅雁書也知道。見他現在倒還客氣,傅雁書便還了一禮道:“宣鳴雷,你有何話要說?”
宣鳴雷道:“我要見鄧帥,有句話要說。”
傅雁書哼了一聲道:“你有什麼話,與我說亦是一般。”
宣鳴雷哈哈一笑道:“與你傅驢子可沒什麼話可說的。你若不願我見鄧帥,就一炮打過來吧,宣鳴雷一身在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說得已跡近無賴,傅雁書心下著惱,忖道:“你當我真不會下令開炮?”這個距離,舷炮要打中宣鳴雷還當真不是很容易,但他已在己軍陣中,撞也要將他撞得粉身碎骨,實在有點勝之不武。他扭頭向身後的傳令兵道:“向鄧帥請示,宣鳴雷定要見他。”
號旗發了出去,隻不過片刻,回音就來了:“讓他過來。”
鄧帥也想問問他反叛的原因吧。傅雁書心中想著,知道自己問他,宣鳴雷是死活也不肯說的。宣鳴雷說自己是驢脾氣,其實宣鳴雷自己的驢脾氣更甚,更有點亡命之徒習氣。反正現在己方將他團團圍住,他死活都出不去。於是他下令讓開一條路,讓宣鳴雷進來。
見傅雁書讓開了路,宣鳴雷又是哈哈一笑,高聲道:“傅驢子,小師妹現在可好?”
傅雁書聽他居然說到小師妹,更是著惱,理也不理他,便走下船頭。宣鳴雷也不以為忤,將船駛進大陣。
沒想到這麼容易。當初他說鄧帥有點假道學,其實他對鄧滄瀾實是敬佩得無以複加,此時更然。但進來容易出去難,宣鳴雷扭頭向身後搖槳的水兵道:“加把勁,不要讓人看輕了!”
這些水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個都力量沉雄,膽量過人,但現在進入敵軍的萬軍陣中,他們亦是嚇得有點手腳發軟。聽得宣鳴雷這般說,這些人心道:“宣參謀都不怕,我們隻是些當兵的,怕個什麼。”想畢,人人用力,這艘戰船本來船速就快,現在越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