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傷害她,也不想讓她失望。可兩次見她,都差點傷害了她,而她對自己隻怕亦完全沒有感覺。在黑暗中,他抱頭躺在床上,眼前卻依稀閃現了鄧小姐的麵容。
真奇怪,我愛上她了?鄭司楚想著。自己總是這樣,愛上不應該愛的人。第一次是名花有主的蕭舜華,第二次是與宣鳴雷情投意合的申芷馨。這一次,還會和前兩次一樣吧?鄭司楚想著,心底升起了一種無法抵製的失望。
他躺了一陣,門響了,卻是嚴四保和嚴青柳回來了。他忙起身,嚴四保倒絮絮叨叨地道:“青楊,你躺著吧,今晚真是事情多,唉,好在有驚無險。”
那個小軍官查到誰了?鄭司楚想問,偏生嚴青楊是個啞巴,說也不說出來。隻是嚴四保本來是個多嘴的,兩個兒子又都是啞巴,他一肚皮話總是說不出來,一進屋,一邊從火爐拿下水壺倒了壺,一邊道:“那陸將軍也真是奇怪,還拉手摸鞋的,要做什麼?真是怪事。”
拉手摸鞋?鄭司楚心頭忽地一陣寒意升起。在嚴四保看來,那位陸將軍這種做法很有點古怪,但鄭司楚知道這並不是無謂之舉。剛才自己在屋頂與那三人鬥了一場,在雪地中踩了好一陣,鞋子已濕。鞋子被打濕,固然不能說明什麼,但今晚的仆役中除了送菜的那些,別個都在房中做事,不應該會把鞋子打得那麼濕法。而剛才自己是在屋頂上,手腳一定也已冰冷,在短時間裏肯定無法回暖,而常在屋中的人手心卻是熱的,從這兩點就可以排除不少人,剩下的便是可疑之人了。
嚴四保一邊喝著水,一邊道:“那陸將軍記性倒是好,一個個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口就說出沒照過麵的人。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唉,青柳,你不象你哥哥那麼有一手本事,就隻好當雜役。若是陸將軍不認得你,還不是也要被懷疑了?”
鄭司楚越聽越是心寒。那姓陸的小軍官竟然能夠過目不忘?不過這麼一來,也可以斷定在屋頂上他並沒有看清自己的樣貌。嚴青柳一直在屋裏吃酒席,鞋子不濕,手也是暖的,那小軍官自然不覺他可疑,否則嚴青柳肯定要被懷疑了。此人竟有如此過人之能,北軍中看來後起之秀亦複不少。他隻盼著嚴四保再說一點,但嚴四保這時倒不說了,隻是要嚴青柳燙燙腳上床睡覺。今晚雖然出了個亂子,受了一番驚嚇,但一桌酒席還是吃到了肚子裏,亦算劃得來。想著大兒子被林先生賞識,自己一家三口能在東陽城裏安身立命,嚴四保已是心滿意足,不住讚著林公厚道,洗過腳睡到床上後,還說了幾句讚歎的話才打起鼾聲。可鄭司楚哪裏還睡得著,躺在床上隻是思前想後。
林宅已不能長居,事不宜遲,務必要盡快與裘一鳴接上頭後回去。他早就有個脫身之計,隻是這般一來,不知嚴四保和嚴青柳兩人會怎麼樣。但林先生看來確是個厚道之人,隻要自己未露破綻,他們在林宅的雜役還是能一直做下去的。
隻是,那三個人,真是狄複組麼?
他想著。這三個人八成是狄複組的人。狄複組加入再造共和,鄭司楚原本對他們並無惡感,但狄複組若真個如此不擇手段,他對這個組織的觀感也大為變惡。這些人居然要殃及無辜,隻怕都不是善類,將來再造共和即使能夠成功,狄複組再次成為不安定因素也未可能。隻是現在想這些太遠了,隻能回去後跟宣鳴雷說說此事。宣鳴雷也是狄複組成員,而且聽他的意思,將來甚至可能接掌狄複組。如果能由宣鳴雷主持狄複組,這個組織才會脫胎換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