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還有火炮!
此時的鄭司楚正帶領人馬向碼頭衝來,要與登陸的南軍的彙合,見此情景,心裏又是一沉。
那個陸明夷,原來並沒有放光彈藥,而是帶到了此處。他算定了南軍會在碼頭搶灘,在這個距離發射,真個一炮一個準。如果他身邊還帶了十幾個,登陸艦到這時候還要無法上岸。他睜大了眼,眼角都幾乎要撕裂,舉槍一揮,厲聲道:“隨我來!”
他帶領的這些人在東陽城裏衝殺了大半夜,幾乎全都筋疲力竭,但聽得鄭司楚的號令,仍是跟著他回轉身去。隻是他們實在太過疲憊,步兵卻已跟不上來了,隨得上他的,隻有兩百多個騎兵。
這是鄭司楚訓練出的五百鐵騎的全部殘餘了。而在那一邊的陸明夷身邊,確實還帶著七個火龍出水。
當彈藥庫被炸毀後,陸明夷已知這火炮陣地就算能保住不失,也難以再有大用,因此他當時就讓齊亮留下了七個不要發射,與米德誌一同過來。米德誌還帶著兩百衝鋒弓隊,加上陸明夷尚剩的兩百來個,馬上合軍一處衝向碼頭。他們還未到碼頭,便見南軍登陸艦靠岸,陸明夷當機立斷,馬上就在岸邊支起架子,放出了兩支火龍出水。這兩支火龍出水一下將敵船擊破,此時正在準備射向後麵的那幾艘登陸艦,已聽得敵軍再度殺來。
是那個無名之將!
陸明夷想到要再度與這個敵軍將領交手,眼裏已是光芒閃爍。但不等鄭司楚殺到他跟前,已被北麵趕來的一支軍隊截住了。
那是聶長鬆的守軍。聶長鬆今晚在城裏疲於奔命,幾乎跑遍了半座城池,一路救火。他對這支衝進來的敵軍惱怒之極,士兵雖然跑得累,卻還不曾與人交過手,士氣也不低,鄭司楚帶的這兩百多騎兵卻已是強弩之末,被他們一攔,如遇到了銅牆鐵壁,哪裏還衝得過來。
真可惜。陸明夷暗暗歎了口氣。但自己的任務不是和那個無名之將決鬥,他若逃不脫今夜之劫,也是他的命,而且衝鋒弓隊也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沒能力再投入惡戰。想到此處,陸明夷喝道:“再放!這次隻放一個,務必一炮成功!”
衝鋒弓隊今夜已不知擊沉了多少南軍戰艦,但從沒有如現在一般靠得近。在這個距離發射火龍出水,真是連瞎子都射得中。隨著一抹水光,一個火龍出水又貼著水皮飛去,直取南軍第二艘登陸艦。那艘登陸艦見前一艦中炮,本有所準備,可就算有準備也沒用,火龍出水發出,連躲都無法躲,這登陸艦又被擊個正著,吃水線下出現一個大洞,船身也馬上傾斜。
年景順見兩艘登陸艦接連中炮,前一艘好歹還有些人已上岸,第二艘卻連一個人都沒能上岸,士兵盡數困在船上眼睜睜看著船隻下沉,他再也忍不住了,操起一柄攻城斧喝道:“跟我來!”
他看得很清楚,那些炮火是從左前方一百餘步外發出的。就算步行,一百來步亦不算長,他衝到前麵時,卻見有許多騎兵正在且戰且退,其中一個正是鄭司楚。他失聲叫道:“司楚!”
鄭司楚也已累了,他隻能以交牙十二金槍術的巧招拒敵,此時他有點後悔自己衝動,實不該貿然帶著騎軍再度衝鋒。現在未能衝到衝鋒弓隊前,反而被北軍迫得節節後退,聽得年景順的聲音,叫道:“阿順,快走!”
他讓年景順走,但年景順哪肯退卻。他揮著大斧,向麾下三百多人喝道:“陸軍隨我上!”
年景順是五羊軍陸軍中軍。中軍本來近乎文職,不過年景順卻是七天將之首,個人戰力亦非同小同。他揮著攻城斧便當先衝去,兩個北軍挺槍招架,年景順一斧斬去,竟將那兩柄長槍齊齊擊斷,攻城斧更是將一個北軍的腦袋都砍去了半邊。北軍見他勢若瘋狂,一時氣為之奪,竟有後退之勢。
被年景順一軍這般阻擋,鄭司楚終於迎得了喘息之機。他靠在飛羽脖子上,聽得飛羽也有點喘息,輕輕拍拍它道:“馬兒啊馬兒,你也累壞了吧?”
這一戰,算勝了麼?他想著。衝鋒弓隊擊破了兩艘登陸艦後,已有幾艘南軍戰艦不顧一切衝了過來,擋住了去路。而衝鋒弓隊又放出幾支火炮,把一艘南軍戰艦擊破後,便再無後續,看樣子這一次是真正放完了。他耳邊已盡是嘶殺與呼叫之聲,人累得仿佛四肢都要散架,隻怕下了馬後連站都站不穩了,隻是靠在馬脖子上不住喘息。
這一戰,是反敗為勝了,但戰略上卻是輸慘了。
此時鄭司楚也已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也穿越了半座城池,已很清楚地明白,城中北軍確實不多,陸軍恐怕還不到兩萬。現在東陽城如此空虛,那麼自己在江上時估計的鄧帥故布疑陣是錯的,他的確是聲東擊西,這裏隻是為了牽製住五羊軍的主力。可笑的是,五羊軍上下,包括七天將和自己,一個都沒能看出鄧帥的真正用意,還一頭紮了進來。就算這一戰最終能得到東陽城,南軍的損失也大得難以想象,很難說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