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鼠虎逃走,陸明夷才鬆開了手中長槍,叫道:“快來人,給葛新包紮!”
麵對著鼠虎時,陸明夷也感到心驚肉跳。現在鼠虎遁去,方才鬆了口氣,可身上勁力一散,他亦覺手腳發軟。齊亮過來道:“明夷,怎麼樣?”
陸明夷道:“我沒事,快看看葛新怎麼樣了。”
這時有個士兵道:“陸將軍,他受傷過重,已斷氣了。”
聽得葛新死了,陸明夷不禁一陣怔忡。自己剛才也是冒險一試,結果這險還是白冒了。他有點茫然,隻是道:“是麼?唉。”
夜摩千風看得也是驚心動魄。他是天水人,知道銅甲鼠虎比尋常鼠虎更為凶殘,沒想到陸明夷居然為了一個士兵真的冒險衝上。他走到陸明夷身邊,歎道:“陸將軍,昔年聽得有人曾手格鼠虎,我還不信,今日方知膽略因人而異,陸將軍真非尋常人也。”
陸明夷搖了搖頭道:“人都死了,什麼都沒用了。”也沒再搭理夜摩千風,轉身向士兵交待要加強戒備。因為不能多生火,這鼠虎也沒發現有這許多人吧,下半夜巡羅更要注意,必須三人一組,不能落單雲雲。
夜摩千風實在想不通陸明夷為什麼為了一個尋常士兵如此沮喪,有點沒趣,見夜摩王佐和穀可放兩人站在一邊看著陸明夷,眼中大有敬佩之意,更是不樂,低聲道:“走吧,睡覺去。”
這一晚出了這事,睡得也不算好。第二天天剛放亮,夜摩千風還在蒙頭大睡,忽覺有人在推他。他翻身起來,見是夜摩王佐,罵道:“什麼事?催什麼命!”
夜摩王佐被他喝了一聲,縮了縮,這才道:“大哥,該動身了。剛才陸將軍來過,見你還在睡,說讓你再睡一會。”
天色還剛蒙蒙亮,夜摩千風歎了口氣道:“這麼早。”但既然要動身了,也隻能出發。他穿戴好了,帶著兩個副將出來,見陸明夷正站在一棵大樹下,早已披掛整齊,上前行了一禮道:“陸將軍。”
陸明夷見他過來,還了一禮道:“夜摩將軍,也該走了。”
夜摩千風這才發現陸明夷手下盡已整裝待發,隻怕為了讓自己多睡一陣才等了一陣。隻是看過去,人似乎少了不少,他道:“陸將軍,昨晚損失了多少人?”
“就一個。我讓十個人送葛新的屍身先回去了。”
陸明夷一共帶了五十個人,死了一個,十個人護送,一下子就隻剩了三十九個,怪不得看過去便覺人少了許多。夜摩千風一怔,道:“這麼快就送回去?”
“天太熱,怕屍身壞了,趕快回去火化。弟兄們從軍,本來就準備了馬革裹屍,我們這些活下來的,總要對得住逝者。”
夜摩千風自己統軍,也算是對士兵不錯,不過從來沒想過這些。聽陸明夷解釋,他心中一愣,心道:“這小子還真是不一樣。”隻是以前覺得陸明夷與旁人不同,隻是佩服,現在卻總有點不自在,覺得陸明夷和自己是如此格格不入。
陸明夷已跳上了馬道:“夜摩將軍,走吧,前麵說不定有可以穿過峽穀的路。”
夜摩千風更是一愣,詫道:“陸將軍,你怎麼知道?”
“昨晚的鼠虎我見它往山下逃竄。我問過了,銅甲鼠虎多生在鬆林中,鬆樹卻在對岸,說不定,它是從對麵過來的。”
夜摩千風見他連銅甲鼠虎的棲息地都打聽到了,倒也多了一分佩服,點點頭道:“不過這邊也有鬆樹,未必不是這邊生的。”
“有機會,總不要錯過。夜摩將軍,走吧。”
昨晚的鼠虎中箭逃走,地上還能看到血跡。隻不過過了一陣便看不到了,想必是那鼠虎傷口血跡漸幹,隻是鼠虎身體不算小,跑動的痕跡也不少。他們覓跡而行,隻覺路越來越是難行,已不能騎馬,他們索性都下了馬,把馬匹留在林中,分了兩個人看守,其他們繼續前進。陸明夷見那鼠虎是向山下跑去的,心裏更是有底。走了一陣,已到了樹林的盡頭,前麵已聽得到峽穀中湍急的水聲,走在前麵的一個士兵忽然高聲道:“是鼠虎!陸將軍,是鼠虎!”
前麵已是一片亂石地,大概是從山上崩落下的石塊在這兒堆積而成,在亂石叢中,果然有一個黃褐色的影子伏在那兒。雖然那鼠虎一動不動,陸明夷仍不敢大意,高聲道:“大家小心,那野獸可能還會暴起傷人。”
野獸受傷後,往往會更加凶殘。夜摩千風見鼠虎就在前麵,上前道:“陸將軍,我上去看看吧。”
陸明夷點了點頭道:“好,夜摩將軍小心。”
夜摩千風拔出腰刀,緩緩上前,夜摩王佐和穀可放兩人見大哥過去了,也抽刀跟在他身後。三人到了那鼠虎跟前十來步,夜摩千風見鼠虎還是不動,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擲了塊去。石頭正擊中那鼠虎頭部,但鼠虎還是一動不動,夜摩千風心知定是死了,這才上前,夜摩王佐在身後道:“大哥,小心點,鼠虎可能會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