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鳴雷跳上了馬,小聲道:“鄭兄,小師妹……”
他話音未落,鄭司楚已道:“宣兄,我與阿容緣份已盡,她能回到父母膝下也是求之不得,你就不要再去添亂了。”
宣鳴雷被他一頓搶白,幹笑道:“我是說,就算把小師妹送回去,北軍這一波攻勢隻怕還是化解不了。”
鄭司楚點點頭道:“當然化解不了。五德營縱強,但也對北軍造不成太大威脅。而且他們勞師遠征,如果後防有變,就隻能無功而返,所以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與句羅取得聯係。”
“句羅能被我方拉攏麼?”
鄭司楚道:“句羅一直想要白蟒山,但大統製一直不肯同意。我擔心的是假如大統製發覺了這一點,把白蟒山割讓給他們,那一切都晚了。”
宣鳴雷道:“白蟒山?句羅人為什麼一定要得此山?”
“傳說句羅人的始祖便起於白蟒山,此山是他們的神山,所以必欲得之。”
宣鳴雷歎道:“鄭兄,我本來佩服你五成,現在要佩服你八成了。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學識怎麼比我好那麼多!怪不得小師妹看中你,看不中我。”
鄭司楚說出後就有點後悔,因為這句羅人討要白蟒山,大統製回絕的事,當初便是鄭昭告訴他的。但一聽宣鳴雷說什麼傅雁容看不中他雲雲,他也有點著惱,罵道:“呸!你把小芷搶了,還要多說什麼阿容。”
宣鳴雷聽他說起申芷馨,倒不著惱,指著他笑道:“果然!你也承認你對小師妹未免有情吧?”
鄭司楚脫口而出,本來想都沒想,宣鳴雷這般一說,他終於點了點頭,歎道:“隻是有緣無份,唉,別說了。宣兄,怕就怕五德營的攻勢遲了點,北軍的全麵攻擊已經發動了他們才到,那可更麻煩了。”
宣鳴雷道:“所以申公才要拿小師妹當籌碼吧。鄭兄,固然戰事不該殃及平民,可兵不厭詐,真個鬥起來的時候,什麼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確實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吧。現在南方改革賦稅之製,其實也是把平民綁在再造共和這麵大旗下了。因為大旗一旦倒下,他們現在所付出的一切都化作烏有。他道:“火燒眉毛,也隻能隻顧眼下了。宣兄,你們水軍是再造共和的一條腿,可不能出什麼亂子。”
宣鳴雷苦笑道:“一條腿不假,可鄧帥這條大腿比我這條還要粗,到時我的人頭被他們割下,你也不能多怪我。”
宣鳴雷嘴上雖在說笑,心裏卻一下沉重起來。現在南北雙方的實力已越拉越遠了,天水軍還在時,尚可說勉強勢均力敵,但天水已失,九省聯盟成了八省聯盟,大江中遊門戶大開,隻要北軍的全麵攻勢一發動,這八省聯盟轉眼就要成為閩榕和南安兩省聯盟,也用不了多久,就隻剩五羊城獨木支撐了。
這樣的不利局麵,還能有轉機麼?宣鳴雷不禁憂心忡忡。現在看來,鄭司楚說的與句羅聯盟,確實是僅存的一線生機。他小聲道:“鄭兄,和句羅聯盟的事,你有沒有又向申公提過?”
鄭司楚道:“一直在提。但我猜得沒錯的話,馬上就要實行了。”
宣鳴雷一怔,馬上又省得鄭司楚的話外之意。與句羅聯盟這樣重大的事,申士圖交給誰都不放心,唯有讓鄭昭去。上回鄭昭因為去西原聯絡五德營了,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現在鄭昭已歸,以申士圖之能,肯定不會再拖延下去。
以鄭公之能,要與句羅聯盟並非不可能。宣鳴雷想到這兒又看了看鄭司楚,心裏有點後悔不該把鄭昭有讀心術的事告訴鄭司楚了。他不知鄭司楚和鄭昭反目另有原因,隻道是因為鄭司楚知道鄭昭有這種秘術,惱羞成怒才與父親翻臉。隻是話都說出口了,又不能收回。
鄭兄,對不住了。但願你與小妹師能花好月圓,不然,你在世上,也太孤獨了。
他想著,不禁歎了口氣。
九月十日,換俘的談判已到了最後階段。雖然申士圖的使者胡攪蠻纏一番,到了此時也已攪無可攪,纏無可纏,因為再纏下去,鄧滄瀾就會發覺南方毫無誠意,純為拖延時間。
換俘定在九月十二日。雙方船隊隔江相望,然後雙方派出小船在江心彙合,驗明正身後交換俘虜。
十日晚,談判一結束,申士圖使者剛走,傅雁書馬上來到了東陽城的帥府。反攻東陽城,他和霍振武兩人一水一陸,立功極巨,加上陸明夷,這三個剛破格提拔為都尉的少年軍官,再次破格提升,都已成為下將軍。因為軍銜中偏將軍與副將軍兩級都成為榮譽軍銜,他們三人可以說已到一般提升的極限。不過軍中上下都明白,如今三元帥五上將已隻剩鄧滄瀾、魏仁圖和方若水三人了,等到戰事結束,論功行賞,魏方兩人多半會提升為元帥,而這三人毫無疑問都將是新一代的上將軍。
傅雁書一到帥府,先去拜見師母,這才去見師尊。剛走到書房外,便聽得鄧滄瀾道:“雁書,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