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大方,認真地給楚思九解個惑。
“若是把大目標切成小段來執行,最後再彙總起來,便不容易泄露。當然,執行諸如楚家滅門這樣的大事,還是很困難的。大餘國的皇帝耐心籌謀,巧織細作,智力非凡。”
楚思九點頭,東方歸一確實厲害。
東方昊行事作派與他一脈相承,若想對她做些什麼,估計她也是摸不著邊的。
呲一記牙,心裏頭很是忿忿。
“如夫人是不是覺得肅王爺也很厲害?”段清揚心思通透,竟然猜出來了。
楚思九瞪他,要你這麼聰明。
腦子拐一道,下猛火攻擊他。
“你一個大男人,不去想些宏圖大誌,非要小雞肚腸地糾纏些不可逆轉之事,還美其名曰心檻心結啥啥的,有意思麼?”
段清揚的眸子沉定了,“何為不可逆轉?”
楚思九隨手拿起茶盞扔到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呶,不可逆轉了。”
段清揚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一堆碎片,心裏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悲愴。
“你手上還有個新杯子呢。”楚思九意有所指。
段清揚眸子微微揚起,“你這個說法太簡單了。”
楚思九也知道啊,這廝一看就是個聰明的,摔個茶盞就能解開的心結,不至於千裏迢迢地跑來業城。
“我懂的就那麼多,要不咱們搞點形式感。你拿著茶盞,我給你斟水,斟滿了,我繼續斟,水滿則溢,燙到你的手,茶盞應身落地。然後我就一臉深沉地與你講:施主,痛了,自然會放下。”
她說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又加上一句,“如何?悟了麼?”
段清揚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如夫人,難怪肅王爺把你當成個寶,你果然是個寶啊。”
楚思九不笑,認真地問,“施主,悟了沒?”
段清揚眸中含著笑意,“心情好了。”
楚思九無奈地看他,“人呐,活著,哪能事事如意。你看我,滿門抄斬,一夜之間,從王妃淪落為侍妾。你說我該不該有心結?”
段清揚嚴肅臉,“該。”
楚思九攤一攤手,淡聲問,“你看我有心結嗎?”
段清揚擰起了眉,研究地看她。
老半天才說出一個字,“有。”
楚思九無所謂地笑笑,“對啊,我也有心結,還不止一個。有就有唄,該幹嘛還幹嘛,比較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心結就是個屁。”
她說了句粗話,又無比坦然地看著段清揚。
“是不是因為皇子的血統格外高貴,見不得一絲一毫的不如意。為了一個心檻,折騰七年,也是夠夠的了。有空的時候,你也不妨算一算,還有幾個七年可以浪費?”
段清揚沉默地看她。
良久,他苦澀地說,“我喜歡她,不想失去她。”
這話,楚思九一時真的接不上。
九月的微風輕輕地吹來,袍擺輕輕地蕩起,她淡淡地出了會兒神。
東方昊聽到彙報,說楚思九砸了個茶盞,心裏頭不放心,悄悄地出來看。
於是便聽到了楚思九說的話。
“三皇子,你有沒有想過,喜歡她,除了占有她,還可以成全她,成全她過她喜歡的生活,成全她得到她喜歡的人。”
段清揚愣住了,這是他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言論,“為何要這樣?”
楚思九露出迷一般的微笑,“因為你喜歡她呀,你舍不得看她為難,你確信離開你的她會更加幸福。”
“若她不能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