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九怔住了。
古人雲,士為知己者死。
然而。
咳。
算了,她沒有為林梓陌死的打算,連淌這趟渾水的興致都沒有。
想到自己這般不仗義,她隻有使勁地拍他馬屁,“到底是狀元郎啊,理解力驚人。象我這麼難懂的人,都讓你猜了個半透。你這麼強大,就不用我替你擔心了。”
林梓陌揚了揚眉,“替我擔心甚?”
楚思九哈哈一笑,又迅速地放下眉頭,“咱們……繼續說與火堆有關的事情?”
林梓陌饒有興味地看她,“請講。”
楚思九嚴肅起來,沉起眉頭緩緩道來。
“你說我的心裏有一杆秤,其實,每個人的心裏頭都有一杆秤,隻是設定的砝碼,或者講依據不同。同樣姓楚,渭北林家,與塢國林家不同。渭北林家與大餘國楚家同枝共理,滅門之禍感同身受,胸中的那種憤懣與激恨是很真摯的,是推動塢國拿下北地國,改國姓為楚,繼而揮軍南下,找大餘國複仇的中堅力量。”
“嗯。”林梓陌點頭。
“然而塢國林家不同,雖說二百年前是一家。然而二百年呐,滄海桑田,東海揚塵,人心更是撲朔迷離。在拿下北地國這件事情上,兩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改林姓為楚,也是順理成章。但是在揮師南下這樁事情上,目前還是和睦的,一旦受到阻礙,便會有雜聲出現。事實上,堂兄您心知肚明,打仗打得是國家實力,北地國沒有能力拿下大餘國。大打出手,一來是為了擦亮楚家這塊招牌,二來也是為了泄去胸中的憤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日後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楚思九言語淡淡,隨手又往火堆裏扔一塊小木頭,又看著它熊熊燃燒,轉瞬無蹤。
林梓陌的眉頭微微蹙起,唇角浮起苦笑。
“思九說的這些,與我思慮之事幾乎相同。渭北林家獨出楚家,在塢國這片土地上,深耕細作了二百餘年,根繁葉茂,小日子過得滋潤。當年,祖父為了說服塢國林家與他合作,裝神弄鬼地,想了不少招式,方才成行。林胤景出生後,祖父每年都去塢國住幾個月,從小教育,給林胤景灌輸楚家的家族觀念。楚家滅門當日,他有去業城。回來後,他去渭北尋了我,麵色深寂,與我講,可以開始行動了。因為有他在位,這樁事情方才可以推動得這般順利。”
楚思九聽得莞爾,“二太爺還真是個人才啊,洗腦就得從娃娃開始,晚了就莫得用了。”
林梓陌很習慣楚思九時不時冒出來的這些新鮮詞語。
輕眨著眼睛,仔細地抿了抿意思,點頭之,“思九所言極是,確實是洗腦。”
頓一頓,他繼續說,“然而,渭北林家家大業大,不是隻有林胤景一人,亦有很多反對聲浪。確實如思九所言,北上拿下北地國之時,眾誌成城,很是團結。之後便出現了異聲,就連塢國林家改楚姓,認祖歸宗之事,都有人反對。更不要講為楚家報仇,攻打大餘國了。不過,林胤景很堅決,反對之聲俱被他壓製著,思九所說的“擦亮楚姓這塊招牌和報仇泄憤”的想法,他都有。明日正月初一,呼城會有一場大典禮,林胤景會代表塢國林家認祖歸宗,改北地國姓為楚。之後,便會宣誓且向大餘國宣戰,為大餘國的楚家報仇。”
楚思九默默不語,用楚家三百二十八條性命起誓,北地楚家揮軍南下,算是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