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春節還有十日。
昭陽宮裏頭出了大事情,大皇子東方彥錦起水痘了。
還高熱不止。
水痘這玩藝兒在古代相當於絕症,還是烈性的傳染病。當日黃昏,宮裏頭緊急駛出一駕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將東方彥錦送去西山的皇莊隔離。
三日後,傳來消息,大皇子未能扛過這道檻,薨了。屍體燒成骨灰,帶回皇陵,有專門的處所安置。
事出突然,東方俊傻懵了。
除夕前一日,他獨自跑去西施麵館喝酒,心情不爽利,悶不愣登地把自己給喝趴下了。
東方毓猜出他的心思,沒奈何,隻有默不作聲地陪著喝。
鄭美眉進來看了兩回,她對東方俊印象挺好的,每回都是笑眯眯的小風流的皇家派頭,說話也和氣,象是沒什麼煩惱似的。
“爺,八王爺受啥刺激了?”她好奇呐。
東方毓圓睜個眼,瞪她,“不該問的事情,別問。”
鄭美眉怒了哈,伸於爪子,在他的手背上使勁地揪一把,“酒都灌到腦子裏去了?會吼人了?”
東方毓挨了這麼一下,心裏頭突突了一下。
垂了腦袋他悶悶不樂地說,“美眉,給爺生個兒子吧。”
鄭美眉被丫的搞得淩亂了。麵孔黑起,兩隻手捏住他的肩,使勁地搖兩下,“有病記得吃藥。”
說完她就走呐。
東方毓苦笑著看她的背影,端了酒盞胡亂地喝了一嘴。
湊過頭去,委屈地說,“堂兄,鄭美眉不肯給我生兒子。”
東方俊仰頭靠著,眼麵前有好些星星,來回來地轉著圈,“兒子啊,死了啊。”
東方毓熊爪子拍上去,氣惱地斥他,“胡說。”
東方俊嗬嗬地笑,眼角卻滾出淚來。
這兩人都喝高了,比較而言,東方毓要好一些。至少還能控住心神,他知道東方俊的嘴裏頭,搞不好會冒出不合適的話。
“美眉。”他嚎得響。
鄭美眉氣憤地過來,“爺,發酒瘋呐。”
“讓孔炎把車趕過來,把八王爺和爺,一起拖去小院。”他吩咐著。
鄭美眉剛想出去,手臂被一股大力扯住了,轉回頭,便見得紅赤赤的一張俊臉,滿臉正經地看著她。
“爺,您幹嘛呐?”
鄭美眉覺得喝醉酒的男人實在討厭得緊。
東方毓眸光沉幽,看她看得尤其得仔細。
好半晌,他才說了一句,“要悄悄的。”
鄭美眉的心頭象是被壓了一道甚,浮起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最近這些日子,東方毓纏她纏得緊,八日一回的事情,更是做得瘋狂。
她是開麵館的,消息多。
雖說東方毓讓孔炎找人盯著這裏的輿論,不讓她聽不合適的話。但是,偶爾的,耳朵裏還是會刮到那麼一兩句。
湊在一起,大約是東方毓要訂親了。
剛來這一世的時候,她有些小天真。以為自己把鋪子開得大了,賺了大錢,社會地位也會跟著往上升,便可以與東方毓相匹配,讓他明媒正娶了自己。
這一年下來,她已然明白,這個世道與前世不同,商人地位低下,人的貧賤高低,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定了。
便如東方毓,孝親王府世子爺。
想要配上這個頭銜,她得橫起菜刀,立時死一回投胎,還要求老天爺保佑,至少給她投去三品以上的門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