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自己感激我？”娜姐感覺詫異而有趣：“你確定你不單單是替任盈盈感激我，而是替你自己感激我？可我，又有什麼值得你感激的呢，真要感激的倒是我自己，昨晚一定是你送我來醫院的，要不是你……”娜姐頓了頓，眼裏似乎閃過幾許楊改之看不懂的眼神，像是憂傷，像是感動，又像是別的什麼，接著道：“盡管，我已不太記得起昨晚的事來，我當時一定很虛弱，虛弱得就像睡在沉沉的睡夢中……”
“什麼你倒是要感激我？我倒是真要感激你，替她感激，也替我自己感激你呢，”楊改之認真的望著娜姐，道：“我替她感激你，就如你替她喝酒一樣，我雖然不是她的誰，甚至不認識她，可你不也一樣嗎，從剛才你聽倒‘任盈盈’這三個字時的第一反應，就知道，你其實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一如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樣。既然你都可以替她喝酒，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卻要替她喝酒，我為什麼還不能替她感激你，為什麼非一定要是她的什麼人呢？還有，正因為如此，我倒更要替自己感激你了。是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卻偏偏要替她喝，讓我在昨晚這個傷心之夜，看到了人性的善良和美，讓我對這個世界不再絕望，讓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信心和力量的……”
“嗬嗬，如此說來，你倒還真應該感激我，我也當受之無愧了……”
娜姐笑。
玩笑的笑。
可就是那笑，竟又是那麼美，又讓楊改之有些恍惚，有些東西又不經意間被撩撥，穿越時空回到十年前……
“對了，你說是我昨晚讓你在這個傷心之夜看到了人性的善良和美，讓你對這個世界不再絕望，讓你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信心和力量的，那麼，你昨晚都遇上什麼傷心事了呢，竟然對這個世界都絕望了？”
娜姐不經意的問，明亮的雙眸柔情而又關切的望著楊改之。
“我……”
楊改之道，卻不知怎麼回答，一時心潮翻湧，竟是萬般難受滋味，周冰倩近段時間越來越冰冷的臉，還有昨晚他摔門而出時的她的驕傲和那句讓他滾了就最好不要再回去的嚴重剌痛他的自尊心的話……
楊改之忽然沉默，甚至，別過臉去看窗外……
窗外，已有了幾縷黎明的曙光，看得出來，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好天氣，應該有好心情……
楊改之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竟量不讓雙眼裏那幾點亮晶晶的東西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自己何必要為周冰倩流淚呢……
自己更不要讓娜姐看見自己流淚……
“算了，既然你已對這個世界不再絕望，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信心和力量的，那麼就說明一切再過不去的坎都過去了，既然已過去了，又何必再提它呢，都怪我……”
娜姐歉意道。
“不……”楊改之別過臉來，看著娜姐，道：“怎麼能怪娜姐呢，是我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有時候脆弱得如同一個女子，太多愁善感，把有些事情想得太多，不過，娜姐說得好，既然我已對這個世界不再絕望，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信心和力量，就說明一切都過去了，哪怕它是再過不去的坎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既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再提它呢，人不能生活在過去中，而應該是活在現在和未來……”
“嗯……”娜姐點頭讚道：“弟能這樣想就好……”
“弟？”楊改之驚詫，激動，望著娜姐，幾乎有點顫聲，道：“娜姐叫我‘弟’？！”
“是啊，叫你‘弟’，怎麼了，你不是也叫我‘娜姐’嗎？”
娜姐詫異而又有趣的笑問。
然而，臉上還是禁不住微微起了兩抹淺淺的好看的紅霞。
敢情，楊改之的驚詫和激動，還有她自己剛才那句忍不住就柔情似水的話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個在人麵前那麼冷清飄渺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姐姐竟然也不好意思了！
楊改之又一陣恍惚！
仿佛回到十年前，十年前的娜姐，也是那麼冷清飄渺得不食人間煙火，卻也會私底下對他柔情似水，也會偶爾對他露出淺淺的羞澀的紅暈，也是那麼有趣而美麗得讓楊改之禁不住愣愣的一醉……
十年前，娜姐，也是這麼叫他的，叫他弟！
“沒什麼，沒什麼，娜姐說得對，既然弟都可以叫你‘娜姐’，娜姐又怎麼不可以叫我‘弟’呢！”
好一會兒，楊改之才回過神來，對娜姐點頭道，可一顆心卻依然怦怦的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