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像是住到救命稻草般,呢喃道:“是了,我還有老爺可以說道,我怎麼能如此被動?”
這邊,安寧漫不經心道:“你不曾見到周姨娘?”
杏兒點頭,道:“姨奶奶隻讓她身邊伺候的碧溪出來,接了夫人賞的東西,給帶了話。”
安寧不怒反笑,“我若是沒猜錯,這周姨娘肯定是不會用我給的東西,真是白瞎了那兩顆百年的野山參。”
杏兒和碧水認為安寧是氣惱了,忙寬慰道:“夫人何必同周姨娘一般見識,不值得。即便是那周姨娘生下孩子又如何,反正夫人是嫡母,水大漫不過船去,夫人還是生個健健康康的孩子要緊。”再說那周姨娘就是生不生下來都兩說,就算平安生下來了能不能養活也不一定呢。
安寧看她倆緊張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還真覺得她是生氣了,沒聽出來她是在開玩笑呢。也不解釋,見不得她們囉嗦的樣子,就轉移話題:“四喜呢?”
兩人頓住,碧水嘴皮子動了下,木然道:“老爺說夫人為家事勞心勞力,沒什麼心力神花在一個小畜生身上,雖然解悶是好的,但太過喧鬧會擾了夫人清淨,說把四喜讓下人養著。”
安寧嘴角咧咧,這話確實是像張致遠這個悶騷又虛榮的人說的,假,實在是太假了!“把四喜弄回來,這事回頭我和老爺說。”順便再聊聊周姨娘懷孕的事。
晚膳期間,安寧不著痕跡得觀察張致遠,除了臉色鬆緩些實在是看不出什麼……完全沒有當初得知自己懷孕時候他一臉驚喜和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是在外麵做好了心理建設,不知為何安寧心裏有些不大舒服,就好像自己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似的。有那麼點不甘,又帶著點被貓抓貓撓似的好奇,總的說來就是不大爽就對了。
食不言寢不語,安寧就是有話也得憋著,完全不知道另外一個主人公張致遠大老爺心裏揉吧的像蜂蜜似的,柔的像二月的扶柳,來自她的視線輕輕搔弄著他的神經……平時她不驕不躁,從容的像一叢雅淡的蘭花,隻有偶爾遇到她拿不準的事,才會露出好奇的神態來。卻不知她現在緊抿的菱唇,像是一朵正濃開的牡丹,淡淡的粉紅,晶瑩潤玉著。自認為隱晦的視線讓他覺得新奇,自然不舍得點破,老神在在得吃飯,順便欣賞她少有露出有趣的情緒。
安靜的吃過飯,張致遠還像以往坐在榻上,淡定得拿書過來看,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安寧終於忍不住了,便道:“老爺怎麼不去周姨娘那裏?”她才不會傻到認為這人不知道周姨娘懷孕的事,就是她不說,周姨娘那裏肯定早早的派了人告訴他。
張致遠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讓安寧接著說,安寧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隻覺得這男人越來越在她這兒露出本相了,其實他就是個悶騷二貨臉皮厚如城牆的老男人是吧,是吧?!她捏了捏衣角就道:“倒是我的疏忽,周姨娘懷孕那麼長時間也不曾發現。聽謝嬤嬤說她懷孕有五個月了,寶寶這是多了個年齡相仿的弟弟或妹妹呢。”安寧說完,頓時覺得她剛才的話忒假了,說實話在聽到周姨娘懷孕的那一刻她在想孩子生不生下來都難說呢,她倒是要看看在她不出手的情況下,周姨娘是否能安全的誕下孩子。雖說聽安夫人說過好些個對付姨娘的法子,但安寧骨子裏終究是個現代人,法治社會下的遵紀守律的女青年,再怎麼著也不會傷人性命,更何況還是未成形的胎兒。
張致遠抬頭,肅然道:“比起來,自然是夫人重要。周氏那裏,讓人好生照看就是了。”對於周姨娘腹中的胎兒,張致遠並無太大的觀感,也沒有當初得知安寧有了他孩子的激動和驚喜。再者他對周氏觀感並不好,而且還牽扯到前頭衙門之事,但孩子畢竟是他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孩子生下來好生教養就是了。
安寧聽了張致遠的話,不知該為前一句欣喜還是該為周姨娘覺得可悲。但她也明白,這人作為正統的古代人,一言一行都受到整個社會的感染,即使張家對待嫡子庶子的分化並不明顯,即便是庶子也會受到很好的教育,但嫡庶不可廢,這是整個社會的規則,根本無法撼動。在這個龐大的機器麵前,她不過是一顆不起眼的沙礫,星星之火怎可與日月爭輝,想到這兒有些戚戚然,心情也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