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纖白宛若春蔥的雙手交疊,波光流轉,安寧興致更好了。
碧水跟著安寧這麼些年,一直覺得太太厲害,想想原先在安家的時候,姑娘雖然得太太寵愛,但性子實在是軟綿了些,任由二房的欺負。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太太容色秀麗端雅不說,氣度行雲流水仿佛天生,渾身透著一股子雍容貴氣,如今在這府中說一不二,地位再穩固沒有的了,連帶著她們這些太太身邊大丫鬟出身的不管是外聘或是成管事娘子,都是很體麵的。就算是成了管事娘子也一直跟在安寧跟前的,自然對安寧有所了解,見狀笑道:“那房家公子跟太子妃幼弟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到底比不了,又不肯落了麵子,付了銀子灰溜溜的走了。”
其實事情倒有些曲折的,跟隨著公鴨嗓的紈絝到底是在京城裏混出來的,自然是認識太子妃幼弟的,有意看公鴨嗓出醜,愣是沒一個人出來提醒公鴨嗓。
公鴨嗓因為其妹青蘿成為太子側妃水漲船高,被奉承慣了,現下被嘲諷落了麵子,哪有不惱的。但凡長些眼色,就可見這華服美冠的少年不是好惹的,這怒發衝冠為美人,嘴皮子不利索,哪裏說得過這少年,梗著脖子道:“你知道本大爺是誰嗎?”
少年從頭到尾都沒有拿正眼瞧他,聽公鴨嗓這麼一說,倨傲道:“你是哪根蔥哪顆蒜說來聽聽。”
公鴨嗓臉紅脖子粗粗聲把自己身份報出來,他倒也沒將青蘿抬出來,不料那少年一臉疑惑狀道:“聽著有些耳熟的,哦——我聽傅兄說過,不日前有個不長眼的衝撞了他,被奴仆們打成豬頭扔到街上去,敢情就是你呀,真是人如其名呐!”
公鴨嗓雖怒,卻也說不過少年的伶牙俐齒,他身後的小廝卻站了出來,罵道:“如今我們家姑奶奶得蒙太子寵愛,是正經的側妃,我們爺可是小王爺的舅舅,太子的大舅子,也是你能隨口說的,回頭一句話就拿你下了大牢去!”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笑散開來,他身後的小廝呸了一口,道:“就憑一個卑賤的以色媚人的女人的娘家也敢自稱太子爺的大舅子,就是太子妃的親兄弟,我們爺才是正經的舅爺,什麼時候輪到你家自詡了?也不掂量自己的斤兩,還大言不慚,果然是下流種子!”
這會子騷亂引得眾人圍觀,他們俱是會看菜下碟的,敢情是假冒偽劣的遇上了正牌,隨著公鴨嗓來的紈絝見狀不對,早趁著混亂一溜煙跑了,那幾個伶人哪裏見過這般陣仗,在公鴨嗓後麵瑟瑟縮縮。掌櫃的見狀就出來和稀泥,讓人領著少年到樓上雅間茶室,公鴨嗓草草的付了錢灰溜溜的走了,平白的讓眾人看了一出好戲。
掌櫃的也覺得晦氣,等人走了,果然是讓人熏了香,慣知那公鴨嗓心眼比針小,未雨綢繆就差人回稟到孫祿這兒來,才讓安寧知曉了。
擺手讓碧水下去,安寧看著身上衣服的繡紋,柔細白膩的手指摩挲著左手手腕上兩隻碧綠的如同一汪泓水的翡翠玉鐲,明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正想著,外麵丫鬟的聲音把安寧拉回神來,正是張致遠回來了。清醇的聲音響起:“寧兒,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安寧笑得和煦:“正想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今日你們一個個休沐也不在家,玫兒也和景曜他們去瑤兒家了。”說著端了茶給張致遠,張致遠對蔣瀾也十分疼愛,畢竟是孫輩中的頭一個,又生的粉雕玉琢,虎頭虎腦的,很惹人喜愛。
安寧又端了點心來,道:“廚下做的不太甜,嚐嚐。今兒出去可還融洽?”突然想到昨天迷迷糊糊的聽大老爺提起過,看到他才想起來,今天他是去約張文軒出來敘舊了。說起來雖然他們兩家中間有澄泓,但關係並不是‘如膠似漆’的,平常裏聯係還真不多,這麼說來還真巧,今天古氏邀她過門赴宴,大老爺這邊就和張文軒小聚敘舊了。
融洽?這小女人真能想,怎麼會想出這樣的詞來?不過今日算是有收獲,張致遠勾了勾唇角,點頭道:“融洽。”拿起糕點輕咬了一口,果然不太甜,綿香而不膩的口感,很和他的胃口,看她忙前忙後心情舒暢,吃了兩塊就不在吃了,一會兒就能吃晚飯了,又端起茶杯慢慢喝著,茶入口雖苦,回味起來醇厚甘甜。
安寧撚了顆蜜餞塞進嘴裏,朝張致遠眨眨眼睛,道:“你可知道今天那古氏邀我過門赴宴的目的?我保準你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