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應該感謝夏湘,讓幾個大丫鬟在房裏端著托盤站軍姿站了半個多時辰。因為先前,幾個大丫鬟前腳剛走,夏安就沉著臉進了趙姨娘的門。
想來,趙姨娘一定不願自己的大丫鬟們看到老爺發火,怒斥自己的樣子。
然而,明知老爺麵色不善,心裏堵著一股邪火,趙姨娘還是開心於得了個機會和老爺說道說道,至於說道什麼,當然是說道說道那個詭異邪性的大小姐夏湘了。
距晌午接風宴已有兩個時辰,趙姨娘的臉卻依舊蒼白著,可見,夏湘的行為和言語對趙姨娘造成了多麼大的心理陰影。
麵對這樣一個憔悴慌張的趙從蘭,夏安並沒有太多憐惜。
原因很簡單,在夏安看來,趙從蘭行止不端、丟人敗興,還把氣撒在夏湘身上,將個八歲的小女娃兒推倒在地。除了可恨,哪有半點兒值得可憐的地方?
趙姨娘給夏安伺候了茶水,這才默默坐到一旁。
沒讓她等太久,夏安就開口了:“你常年主持中饋,許是太辛苦了,”這話貼心,趙姨娘頓時濕了眼眶,想蹬鼻子上臉說說夏湘的古怪之處,誰知,夏安話頭兒一轉,冷冰冰地望著她說道:“也許,我該讓蘇文幫幫你。”
蘇文,說的正是家裏不聲不響,性子沉悶的蘇姨娘,夏柔的生母。
趙姨娘驀地一怔,這下真哭了。
“老爺,可是妾身哪裏做的不好?”她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晌午時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真看不出自己哪一點做的好。
自己哪哪兒都是錯,怎麼還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果然,夏安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趙姨娘見機極快,連忙打了個岔:“為何不讓心頤來幫忙?蘇文那個人,老爺也是知道的,整日悶在屋子裏,隻曉得納鞋底、繡手帕。旁的事,她一向不理會的。”
心頤,指的正是柳姨娘,柳心頤。
“若把中饋全部交到蘇文手上呢?”夏安隻字不提晌午之事,二人卻心知肚明,這是來給夏湘報仇來了。
隻是,為什麼不是柳心頤?偏偏要選中那個悶葫蘆蘇文呢?
趙從蘭很有些看不明白,這些年來,柳心頤前後也為老爺生了一對兒女,行事舉止並沒出過什麼錯兒,可老爺為何單單冷落她?許多年來,竟是正眼兒也沒瞧過。
容貌雖稱不上國色天香,也算得上小家碧玉了。柳心頤本也是個心氣兒高的主兒,往日裏也想盡了法子希望入了老爺的眼,可惜,幾年來老爺就像忘了她這個人似的。
故而,柳心頤才日漸消沉,成了如今這個模樣,麵老珠黃,整個人都沒什麼精氣神兒。
夏安抿了口清茶,繼續說道:“如此一來,蘇文也能多出門走動走動,看來,這是件好事情。”
趙從蘭是個直腸子,再忍不住這樣一來一回打太極,自己卻一門吃虧的局麵了。她心一橫,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給夏安行了一禮:“老爺,妾身知道,您怪我今日宴上給您丟人敗興了。更怪我……怪我推了大小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