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乳娘的抽象派字體(1 / 2)

雖說夏柔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夏湘卻很願意與她聊天。

小姑娘家家溫軟的眼神和語氣,就像已逝的春/光,很容易便撫慰了夏湘內心的煩悶與焦躁。

雨水依舊不急不緩,敲打著屋簷、窗欞、還有窗外疏落間離的桃枝。畢竟已近夏初,桃花經了雨水,再不如春日裏那般舒展筋骨,還算繁密的桃花兒隱隱現出枯萎的跡象,風雨稍一撩撥,便紛紛落下枝頭,鋪了一地紅白相映。

煞是美麗!

夏柔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隨著丫鬟離開。

夏湘坐在榻上,皺著眉頭想,是否要做些什麼補償一下蘇姨娘呢?怎麼說,人家一片心意被自己莫名其妙送給了趙姨娘那個老潑婦。

隻是,能送些什麼呢?針黹女紅一竅不通,琴棋書畫更是……畫!夏湘眼睛一亮,轉身望向窗邊的黃花梨翹頭案,明明拿到了央美錄取通知書,明明學的是國畫,怎麼把這茬兒忘了呢?

既然不會繡,總會畫罷?再在旁邊題首小詩,這禮物不就成了。既不需多少銀子,更顯得誠意十足。

她爬到黃花梨四方扶手椅上,高聲喊著采蓮準備筆墨,又喚來碧巧,讓她找來一把十二骨湘妃竹的繭紙聚頭扇。

兩個丫鬟都是手腳麻利的,不一會兒便準備妥當了。

夏湘個子太小,隻好跪在椅子上,一邊吩咐采蓮磨墨,一邊尋思如何下筆。

乳娘詫異問道:“大小姐是要做什麼?老爺請的西席先生過些日子便來……”

夏湘眨巴眨巴大眼睛,興致昂揚地笑著:“不會寫字,隻是隨手畫幅畫罷了。”

隨手?罷了?畫畫可比寫字要難上許多,這又是哪兒來的主意,怎麼忽然想要畫畫了?乳娘很有些擔憂地望著夏湘,既不願潑夏湘的冷水,又擔心過會兒畫出來的東西太不像樣子,毀了扇子事小,若受了打擊,壞了心情就不好了。

不多時,碧巧便從府上討了把聚頭扇,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剛好天氣又日漸炎熱,故而,討把扇子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夏湘眸光一亮,想起前世她最喜歡的一句詩: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既是送給蘇姨娘,總不好畫些山川河流,既然畫些清雅之物,梅花與菡萏則是首選。前者傲雪淩風,後者品質高潔,皆是好意頭。

選定梅花,夏湘不再猶豫,盡量讓握著毛筆的手更加沉穩一些。

意料之中,由於手還太小,力道不夠,毛筆觸到繭紙,總有些微微顫抖。出乎意料的是,雖然夏湘的禦水能力不太純熟,然控製畫上邊緣筆端的水印,還算得心應手,稍稍彌補了手抖帶來的小瑕疵。

雖然夏湘不算什麼國畫大師,也談不上筆下生花。然而,八歲的孩子,能畫出這樣一手水墨畫,也足夠讓人瞠目結舌了。

乳娘的手已經微微顫抖了,碧巧和采蓮更是長大了嘴巴不住倒吸冷氣。

三人大為驚訝,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盡量屏氣凝神,生怕弄出響動,擾了夏湘的興致,毀了這部“天才”之作。

半個時辰,這幅清雅簡單的詠梅圖便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