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李郎,我為了你,費盡心思,為了你,嫁給戴尚。李郎你知不知道,嫁人……在我看來,就好比……好比人盡可夫……李郎,可為什麼,你還要疑我?”李雲珠死死抱著簪子,忽然嚎啕大哭,將簪子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下去。
門外,戴尚眉頭緊蹙,一語不發,負手而立。一雙眼似木偶一般幾近麻木,整個身子微微顫抖。
直到屋子裏複又傳出一陣陣申吟,戴尚驀地轉身。
她今晚,不需要我!
失落?已經忘記了失落的感覺,一次次失落,如今已變成了麻木。
李雲珠躺在床上,目光怔怔,透過窗子,遙遙望著天邊的月,心裏和身體的莫大空虛,讓她不由顫抖,打了個寒顫。
許多年,這月亮都沒有變,可人心卻變了。
也許,自己也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笑容明媚的小姑娘,也不再是那個毅然決然嫁給戴尚,隻為戴尚一句:皇帝不能沒有我。
可到頭來呢?他疑我!
李雲珠驀地坐直了身子,美好的身體在月光下蒙了一層清冷,她輕輕舔了舔唇邊的眼淚,嘴角慢慢漾起一個詭豔的笑容:“李郎,我終於想通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麼?渴望得到什麼東西或……人麼?唯有權力,可以讓你將不可得變成可得,將不可能成為可能。
李郎,你疑我,那索性便疑我好了。我不需要你看到,不需要你理解,不需要你心疼,也不需要你再多看我一眼,李郎,你掌握一切的時候毫不猶豫舍棄了我。我知道,你我兄妹,你我便不再可能。可如若權力掌握在我的手裏呢?李郎,你舍棄我的決絕便是我得到你的決絕。你不敢做的事我來做,你怕留下罵名我不怕,你在意世人的目光我不在意!
李郎,這是命!
不然,為何千萬人中,我獨獨遇到了你,而你,卻是我的哥哥!
李夫人笑了,那笑容裏有苦楚,有決絕,有渴望,有執著……紛雜的情緒讓一張美人臉有些扭曲,一時間,笑容支離破碎。
京都裏暗潮洶湧,幾日後,丞相府卻雞飛狗跳。
杜廣躺在床上,一張臉沒了血色,若死人一般。隻是偶爾嘀咕幾句稀奇古怪的話語,才瞧得出,這孩子還有口氣兒呢。
連續幾日,杜廣不吃不喝,渾渾噩噩,好像中邪了似的。
找了大夫瞧過,也就開了幾幅安神的方子,藥喝下去,卻沒什麼用。找了算命的,驅邪的,和尚道士都找遍了,寺廟天天跑,可謂求菩薩拜神仙,卻依然無濟於事。
又過了幾日,杜廣越發虛弱了。
杜夫人坐在床邊,麵色陰鷙中透著無盡的疲乏。杜芷恭順站在李夫人身後,幾日來也慌了神,這會兒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杜廣喃喃道:“姝姐兒,姝姐兒,你等著我,我一定娶你過門。”
聽到杜廣開口說話,杜夫人和杜芷先是露出喜色,可聽清了杜廣的話,娘倆兒的神色頓時又陰沉了下來。
“都這份兒上了,還惦記那狐狸精!”杜夫人咬牙切齒,似恨不得把夏姝生吞活剝了才解恨:“也就那狐媚子,能把讓男人丟了魂兒!”
杜芷不喜夏湘,更不喜夏姝,可跟自家哥哥的性命相較,這份兒不喜也就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了。
“母親,二哥……二哥這是犯了相思病罷?”
“相思病?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瘋!”話裏透著很辣,可心裏卻似要支離破碎了一般,承受不住這擔憂和心疼。杜夫人捏緊了拳頭,似在猶豫。
杜廣還在喚著姝姐兒的名字,杜芷不敢再說話了。
這會兒,一穿著體麵的婆子匆匆忙忙跑進門,附在杜夫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法師是這麼說的。”
杜芷沒聽清婆子的話,等婆子退出門去,見杜夫人重重歎了口氣。
“母親……”杜芷遲疑著開口。
“慈恩寺的法師說,你二哥這是桃花劫,要娶個夫人來衝喜。”杜夫人蹙起眉頭,看了眼床上的杜廣,神色有些古怪:“法師還說……要旺夫的女子,還要……你二哥看上的女子才好。”
杜芷抿著嘴沒應聲兒,望著杜廣的目光也透著一絲古怪。
杜夫人精明,杜芷更是個人精兒,母女倆這會兒還看不出古怪就怪了。這慈恩寺的法師顯然跟杜廣串通好了,唱這一出戲隻為娶了那夏府的狐媚子。
此事倒不是戴言安排的,是杜廣自作主張想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