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瀘沽湖小落水村,沃夫子離奇石化(1 / 3)

“吳之雪風”號上發生的咄咄怪事給葉天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大煉蠱師玉羅刹是解放前西南江湖的奇人,在很多二戰回憶錄中都被提及過。當時駐守川中的幾大國民黨軍閥都曾重金禮聘她出山,都遭到婉拒。

現在,她下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蠱再次得到應驗,不得不讓葉天對“苗疆蠱術”有了更深刻的重視。

嘩的一聲,葉天推開了水晶棺的蓋子,一股刺鼻的屍味撲麵而來,足以證明此刻下麵躺著的是個確確實實的死人。死人是不會做出自殘身體動作的,造成這種“魚鱗之身”的隻能是一種神鬼莫測的外力。

“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葉天抬頭問。

段承德如夢方醒,抬起手,使勁搓了搓已經僵硬的麵部,苦笑著回答:“我和阮琴過來,想一起給香雪蘭上炷送別香。大家畢竟是夫妻一場,她陪了我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剛走進來,就聽到這具棺材裏有動靜。我們走過來看,那時候屍體還是完完整整的,可突然間,就像一扇百葉窗開啟時那樣,屍體片片綻開,變成了眼下這樣子。”

阮琴仍然滿麵驚懼,顫聲補充:“他的樣子,就像古代中國的‘淩遲’酷刑重創過的犯人一樣,滿身的皮肉被三寸小刀一片一片切割下來,每一片的大小絕不超過三指。承德,你有沒有讀過二戰史料裏的日本戰犯回憶錄?我記得至少有幾百名被處決後的大劊子手,被憤怒的中國百姓淩遲分屍,食盡骨肉。他們的下場,與眼下服部九兵操的下場,何其相似?我的意思是,遭受過詛咒的那些人,最終下場都是一樣的,就是全身逆鱗,死無完屍。”

這種解釋仿佛一聲驚雷,在其餘三人耳邊炸響。

方純猛地打了個寒顫,望著阮琴,情不自禁地點頭:“這樣解釋,也算是合情合理。苗人的蠱術,玄妙詭秘之極,無法用常理解釋。如果玉羅刹在‘吳之雪風’號上發出的兩大蠱術都已經確切應驗,那麼二戰時的亞洲軍民真該為她樹碑立傳才對。如果沒有她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蠱,處於鼎盛期的日本人又怎麼會出現‘偷襲珍珠港’的大昏招,直接擊穿了美軍的忍耐底限?”

“偷襲珍珠港”是指由日本政府策劃的一起偷襲美國軍事基地的事件。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軍的航空母艦艦載飛機和微型潛艇突然襲擊夏威夷基地珍珠港以及美國陸軍和海軍在歐胡島上的飛機場,重創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太平洋戰爭由此爆發。這次襲擊最終將美國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戰,它是繼19世紀中期墨西哥戰爭後第一次另一個國家對美國領土的攻擊。

幾乎所有史學家和軍事分析家都認為,這是二戰曆史中最大、最烏龍的“昏招”,此戰之後,掌管勝負天平的神祗徹底拋棄了日本,倒向盟軍一方。據說當時希特勒聽到這一消息後,憤怒到幾乎要崩潰,連連說:“日本人的炸彈已經喚醒了沉睡的巨人。”

事實上,策劃偷襲珍珠港之前,日本把美國太平洋艦隊看做其“南進”的最大障礙,認為隻有消滅美國太平洋艦隊,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南進。從長期的角度來看偷襲珍珠港對日本來說是一個徹底的災難,這一事件將美國人團結起來,變成了影響二戰的龐大機器。所以,對珍珠港的襲擊本身就已經決定了日本戰敗的命運,並導致了軸心國在全世界的覆滅。

冷凍室內外,忽然變得沉寂冷肅,服部九兵操一個人的生死已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由此而推斷出的國家命運、全球和平才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玉羅刹的蠱術能影響二戰,那麼今日蠱苗部落的“血咒”又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良久,段承德喉嚨裏“咯”的一響,率先用艱澀的幹笑聲打破了靜寂:“二位,我們也許可以忘掉那些曆史了,因為服部九兵操是憑借高深的忍術和吸血蚯蚓活到現在的,受過玉羅刹詛咒的人到此為止,都該死光了,他可能是最後一個。人都死了,日本也早就戰敗過、投降過,於是,兩大蠱術詛咒也就失效了,對不對?現在的關鍵,是大家振作起來……振作起來……”

說到這裏,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振作”二字能否實現,嘴唇顫抖了幾下,似乎馬上要哭出來。

相較之下,阮琴的忍耐力稍強,她挽住段承德的胳膊,幫他支撐住身子,免得他瞬間崩潰掉。

血咒針對的是段承德的親人,而此刻鄧雨晴、小文、鬼王、香雪蘭全都躺在棺材裏,他們分別是段承德的元配妻子、二子、摯友、續弦。接下來,也許就該輪到小彩和阮琴了,或者說,隻要跟段承德沾邊的,無論男女老幼,都會遭到苗女的詛咒。

“小彩的命,我保下了。要動她,先殺我。或者也可以說,誰動她,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會手刃強敵,給她報仇。”葉天凜然一笑,闔上了水晶棺的蓋子。

“謝謝你,葉兄弟。我已經準備了好幾具棺材,別的做不了,至少我能保證自己的家人不至於暴屍荒野。可是,你們看看,我做錯了事,該受懲罰的是自己,為什麼要累及無辜的家人?為什麼?為什麼……”終於,段承德潸然淚下,暴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麵。

在他背後,是整整齊齊的一排水晶棺,裏麵躺著的,都是跟他榮辱與共、休戚相關的人。

“逆境中奮起,絕境中回旋,不正是段莊主這樣的江湖人最擅長的嗎?”方純皺了皺眉。女人哭往往能博得男人的同情,但男人的眼淚在女人那裏所起的作用恰恰相反。

阮琴憂心忡忡地長歎:“方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痛——”

段承德立刻打斷她:“不要說,不要說了。”

阮琴搖搖頭:“承德,你的麵子固然重要,但不說出實情,葉先生和方小姐心懷疑慮,是不肯全心全意幫你的。”

她掀起段承德的外套,將左肋下的襯衣揪起來。

段承德的左肋下、左胯上的位置,赫然有著一個拳頭大的圓形創傷,顏色殷紅,正在不斷地向外滲著血水。

“那是怎麼回事?”葉天問。

“五年前,瀘沽湖畔,同樣是血咒送我的禮物。”段承德苦笑。

那傷疤一直都在緩緩蠕動著,仿佛無法愈合的傷口隨時都會活起來。更驚人的是,透過創口,竟然能隱約看見段承德身體內的器官。

“一直不能痊愈嗎?”方純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不能。五年來,我一直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希望苗疆人能放過兩個孩子。可現在看來,現實總是跟希望差得很遠。這種活體的‘血蠱’很容易透過肌膚接觸和體液交流而傳染,所以我不敢跟香雪蘭太親近,也不能隨意地擁抱兩個孩子。五年了,我像條落水狗一樣夾著尾巴生存,實在是過夠了。葉兄弟,我沒有辦法反抗,苟延殘喘地活著,總比讓孩子們失去了親生母親再失去親生父親的好。”段承德的牙齒格格碰撞著,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身心雙重痛苦。

有那樣一個巨大的傷口存在,難怪他的鬥誌正在急速減退。

“我懂了,小彩就交給我吧。跟苗疆部落的這筆賬,總要慢慢算清楚的,蝴蝶山莊所有人的,再加上我父親的。”葉天一字一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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