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嶽老三與“陰陽絕戶蠱”(2 / 3)

嗵的一聲,葉天覺得心髒又一次被沉重的橡皮錘擊中,刹那間仿佛連心跳都無力繼續了,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他反手摳住門框,勉強穩定身子,但五官扭曲的痛苦表情全都落在元如意眼中。

“在很多關於蠱術的描述中,都曾提到過‘喪心病狂’這個詞。中蠱的人,父母殺孩子、兄弟殺姊妹、丈夫殺妻子……種種毫無理由、匪夷所思的瘋狂行徑都是由這種變異的‘情蠱’造成的。所以,煉蠱師們將此類情蠱又叫做‘陰陽絕戶蠱’,對此深惡痛絕。如果不是對一個人恨到極點,是不會下這種蠱的。我不明白,怎麼會有煉蠱師跟你們結怨如此之深?葉先生,方小姐,我的解釋足夠淺顯易懂嗎?”元如意的口吻,像是教師在課堂上答疑解惑一樣,語氣悠閑,侃侃而談。

“你還好嗎?”方純也察覺了葉天的異樣。

葉天覺得喘不過氣來,但為了不讓方純擔心,他還是咬著牙裝出笑臉:“沒事。”

元滿嘿嘿幹笑了兩聲:“沒事?看看你能撐多久?”

“不要笑了,還是猜猜是誰搞的鬼吧。”元如意深深地歎氣。

“我怎麼知道?老卜死了,除了嶽老三,現場沒有其他高手,但嶽老三的放蠱技術你我都了解,他絕對煉不出那麼高明的情蠱。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餘家的人也耐不住寂寞,開始參戰了?”元滿的情緒極不穩定,又點上一支煙,開始噴雲吐霧。

元如意思索了一會兒,才輕輕搖頭:“不會,餘家所針對的,隻是段承德。她們為情所困,自己都跳不出這個圈子,無暇旁顧。哥哥,跟青龍合作不是壞事,你一定要看清如今的形勢,苗疆不是自給自足的世外桃源,勢必會被外麵的世界同化。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求變。青龍是個有巨大野心的人,我們必須登上他這條送上門來的方舟,一起……一起——”砰地一聲,元如意話沒說完,就從椅子上跌下來,雙手捂著心口,身子屈成一張弓,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

元滿怔住,但隻安靜了不到十秒鍾,向前一頭栽倒,躬著腰,額頭觸到膝蓋,直接昏死過去。

葉天毫不猶豫地向前滑步,停在元如意身邊,彎腰在她耳後一抹,從她臉上摘掉了一張菲薄的人皮麵具。原本她的臉色偏黑偏黃,跟雲南一帶常見的女子膚色相同。麵具一去,露出的卻是一張白皙柔嫩、毫無瑕疵的臉。

“不要……碰我……”元如意咬著牙,拚命抵禦著痛苦,臉上的肌肉因過分用力而顫抖著。

葉天的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稍停,他想起了曾經盤踞在自己掌心裏的兩隻繭,以及破繭而飛的兩隻碧色蝴蝶。蝴蝶飛去時,他的心裏曾感覺空落落的,如今看到元如意,似乎飛走的蝶又重新回來了,心頭迷迷登登的,竟然生出一種既欣慰又茫然的奇怪情緒。

“走開,這是……蠱的力量,走開!”元如意向後翻滾著,一直到了牆邊,勉強扶著牆站起來。她的土布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頭巾跌落,黑亮的頭發也散開來,亂糟糟地披在肩後,相比年輕亮麗的方純,已經過了三十歲的她自有一股成熟、傲慢的風采,猶如桃林深處最高枝上的一枚成熟的蜜桃。

葉天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但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年輕人施施然走進來,手裏提著短槍,得意地竊笑著,慢慢環顧著四個人。

他是牛鬆,但已經不是葉天、方純熟悉的那個來自蝴蝶山莊的謙虛和氣的年輕人,變得如同一隻偷竊得手的老鼠。

“很好,我喜歡這結局。這房間裏光線不是太好,否則的話,我可以拿數碼相機過來,給大家拍照留念。我等這機會很久了,殺了你們倆,就能換很大一筆錢。青龍先生的特使說,苗疆有幾個煉蠱師都很討厭,直接殺光了才利索。要合作的話,有的是比你們聽話的人。”牛鬆蹲在元滿身邊,一邊用槍柄敲打著他的後背,一邊陰笑著說。

葉天忍不住低喝:“牛鬆,你在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牛鬆是段承德派來的聯絡人,從大理過來時,一路都對葉、方二人陪著小心,連說話都不敢高聲。葉天永遠都想不到,這個小人物身上竟然也埋著一條危險的導火索。

牛鬆回過頭,舉槍對準葉天:“不要對我吼來吼去的,當心我的槍走火。葉先生,你一直都高高在上,看不清我們小人物,但很多事情都是小人物在做。如果你不踩在我們肩上,怎麼會站得那麼高?請記住,小人物也有翻身的一天,也會決定大局勝負,也要獲得自己應得的蛋糕。一入住這裏起,我就在每個人的枕頭下麵塞進了藥力超長的阿拉伯迷藥。十分鍾前,我又環繞著這幢房子點起了迷香,你們該倒下了——假如青龍的特使沒有騙我的話。”

方純應聲倒下,然後是葉天,以及剛剛站起的元如意。阿拉伯人的迷藥別具一格,跟中國江湖截然不同,大家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就著了道。

牛鬆臉上開始放光,連顴骨最頂上的幾顆粉刺也飽滿鼓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說得沒錯,蝴蝶山莊人才濟濟,他注定隻能做小人物,付出很多,得到很少。所以,不甘心沉底的他選擇了反水,走上了反骨仔之路。

“現在,你最好告訴我,怎麼能隨心所欲地操控百靈兒?把她變成我的人?說清楚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了斷的機會。”牛鬆繼續敲打元滿,語氣不急不躁,反正有的是時間。

元滿漸漸從昏厥中醒來,挺身坐起,但隨即被牛鬆一槍柄狠狠地敲在右側額角上,頓時血流如注。

“我們也是青龍的合作夥伴,不要逼人太甚。”元滿臉上寫滿了懊惱。作為苗疆大煉蠱師,他大概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肆意敲打著。

“那我不管,我隻管自己。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告訴我怎樣控製百靈兒。很明顯,青龍對她非常感興趣,點名要留下她的命。我現在必須要做點什麼,好表示出我的誠意。別廢話了,我沒有太多耐心的。”牛鬆根本不在乎元滿的反應,隻是一個勁地催促。

元滿搖頭譏笑:“煉蠱師的世界根本不是你想象得那樣簡單,連我都看不穿百靈兒,你又有什麼資格企圖操控她?那根本不可能。”

牛鬆起身,走向元如意,舉槍對準她的左眼。

葉天默默地提氣,內力在體內遊走三遍後,凝聚在右臂上。此時此刻,隻要牛鬆靠近他五步之內,他的飛刀就能一擊奏效。

“不說,你就必須得接受這個一隻眼的妹妹了,怎麼樣?”牛鬆故作灑脫地彈開短槍上的保險栓,食指扣在扳機上。

“我說,我說,但就算告訴你方法,短時間內效果也不明顯。附耳過來吧,我悄悄告訴你。”元滿咬咬牙,吐出滿口血水。當他刻意向葉天這邊旋轉身子時,兩個人立刻心有靈犀,葉天做出了發出飛刀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