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石半人(1 / 3)

十個太陽的奇聞隻存在於上古神話之中,自那以後,古今中外再沒有類似的奇聞。葉天一旦有了這種想法,立刻轉身,向大竹直二打著手語,要對方也看那光斑。池中的水異樣清澈,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葉天發現,此刻隔水相望,大竹直二的臉毫發畢現,連鼻梁上小小的黑頭、雀斑也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說,水體間接起到了放大鏡的作用。

大竹直二采取仰泳的姿勢,向上觀察了十幾秒鍾,隨即屈身下潛。在此期間,那怪蟒不停地在水麵上盤旋,鱗甲不住地開合。從裴鵲的錄像中看它,如同看電影一樣,雖然駭然,但恐懼感並不強。現在,它就在幾米之外,一旦入水反噬,葉天和大竹直二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葉天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注視著它的動靜。

幸好,怪蟒一直沒有下水,似乎對這水池頗為忌憚。葉天放了心,轉臉搜尋大竹直二,才發現對方已經下潛七八米,便立刻緊跟上去。

下潛到十五米後,方形水池的四壁消失了,他們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湖中。大竹直二先停下來仔細觀察指北針,然後向著正東方向快速遊動。葉天跟在後麵,不敢有絲毫大意。現在,他們等於鑽入了大熔爐外壁之下,四周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碧水。

葉天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接不到地氣,原來熔爐下麵不是堅實的土地和山根,而是地下暗湖。就是不知道,這裏的水是不是跟瀘沽湖的水連成一體的?”

半分鍾後,大竹直二向上指了指,帶領葉天沿著一條傾斜四十五度角的寬闊通道上浮,嘩的一聲,浮上了水麵。兩人大口喘氣,用力抹掉臉上的水,發現已經置身於一個青灰色的天然洞穴裏。洞穴有十幾米高,麵積等於八個籃球場那麼大,正中有一座五米多高的青石堆。

“應該就是這裏了。”大竹直二氣喘籲籲地說,水淋淋地爬上岸去。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為什麼來這裏?”葉天問。

大竹直二向四周看了看,雖然狀況狼狽,但眉目之間,卻掩飾不住喜悅:“你不是問我‘鬼門’是什麼嗎?這裏就是地圖上標明為‘鬼門’的位置。”

葉天也上了岸,重新觀察四周。山洞裏空蕩蕩的,看不見半個人影。身後的水麵漸漸恢複了平靜,來時的傾斜水道幽遠而詭秘,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恐怖感。避開怪蟒到達這裏還算有驚無險,如果再次原路返回,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麼幸運了。

他慢慢地沉下臉來:“大竹先生,你知道很多東西,但又不拿出來共享。比如外麵壁畫中的機關,至少需要兩名高手配合,同時動作,才能打開。從頭至尾,你都是在利用我,我也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這樣的合作方式,是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大竹之二搖搖頭,再次取出筆記本電腦。他的背包和電腦都是防水的,即使長時間浸在水中,也不會出問題。

“來看這裏。”他打開之前的那幅地圖,示意葉天湊過來。當他在“鬼門”的位置雙擊屏幕時,地圖瞬間放大,圖上的邊界線勾勒得清清楚楚,與這山洞的輪廓完全吻合,“鬼門”兩個字就標注在那堆石頭上。

“我無意隱瞞,但我得到的資料,來自七十多年前的手寫體記錄,連草圖也都是未借助工具而徒手繪製的。七十年過去,我不清楚這裏有沒有發生大變化,如果冒然把這些資料展示給你,隻會對你造成誤導。兄弟,我們既然已經盟誓要同生死、共進退,就要對對方負責。我們大和民族是最優秀的種族,把誓言、承納和責任看得比生命更重要。所以,相信我,我絕沒有任何私心。”大竹直二鄭重其事地說。

葉天望了對方一眼,淡淡地一笑:“我明白。”

這一次,他話中的意思隻有自己知道,因為在伊拉克時,曾有三名海豹突擊隊的同袍遭日籍線人陷害,墜入敵軍的圈套,被十幾支衝鋒槍射成了馬蜂窩。葉天翻閱過二戰後的亞洲戰事記錄,同樣的情況已經重複發生數百次。所以,二次海灣戰爭後期,在他十幾次直麵高層長官彙報後,盟軍總指揮部連續傳下密令,要求各特戰部隊在小規模刺探、搜索行動中,寧可相信伊拉克當地人,也絕對不要相信日本線人。

他無法相信大竹直二,就像一個獵人永遠不會相信一隻狼一樣,不管它說得有多麼天花亂墜。

“走吧。”大竹直二托起電腦,慢慢地從左側迂回接近石堆。葉天則是會意地向右側迂回,屏住呼吸,躡足潛蹤。

那堆石頭外表毫無異樣,看不到人影,更聽不到人聲。很快,葉天就接近到石堆的五米範圍內。忽然,他看到其中一塊青石的立麵上潦草地寫著幾行字,微微一怔,滿身的血轟的一聲湧上頭頂。他努力忍住一步竄上去看清那些字的衝動,而是穩穩地站定,取出望遠鏡,通過鏡頭仔細觀察。

那石頭約半米高,立麵是一個上寬下窄的不規則梯形。字是用一種黑色的記號筆寫下的,共五行,豎向排列,筆畫簡單潦草到極致,隻能隱約看到“字形”而不知其意。葉天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額頭上淌下的冷汗滑落在望遠鏡的鏡片上,視線頓時一片模糊。

“那是……那竟然是……”他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緒肆意釋放,而是牙齒輕叩,在舌尖上適度地咬了三四次,疼痛迅速傳達到腦神經,讓他的思想變得清醒而冷靜。幸好,石堆擋住了大竹直二的視線,對方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狀況。

“葉天,有什麼發現嗎?”大竹直二繞過石堆,一臉失望。

葉天指了指石頭上的字跡,大竹直二起初大喜過望,但看了一陣,一個字都認不出,隻得悻悻然地放棄:“這算什麼?天書嗎?比中國唐朝的張旭草書還亂,留字的人根本就沒想讓後來者認出它們。”

他向石堆頂上望了一眼,卸下背包,準備爬上去。

“我去,你負責警戒。”葉天低聲說,“我有前線探路的實戰經驗,而且你比我了解這裏的情況,一旦發生意外,還需要你發出緊急應變的指令。”

石堆鋪展為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最寬處約十五米左右,由顏色相近的青石塊構成,如同園林中的一座普通假山。葉天手足並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腦子裏緊張地分析著那五行“天書”。

大竹直二提及到的唐朝張旭,史稱“草聖”,繼承“二王”傳統,字字有法,另一方麵又效法張芝草書之藝,創造出瀟灑磊落,變幻莫測的狂草來,其狀驚世駭俗。

葉天記得唐朝韓愈《送高閑上人序》中稱讚張旭的文字:“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觀於物,見山水崖穀、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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